而院子里,不少着粗布衣裳的男子正在和泥,还有的在帮忙扶住梯子。
细看这些人的脸,会发现脸颊略凹陷,应当是许久吃不饱导致。
灵儿看了一会,确定楚松将人都安置在这里。
于是灵儿上前,笑着和马有财打招呼道:
“马捕头。”
“哟,”马有财一回头,便见到一个笑脸盈盈的姑娘,本来烦躁的心情顿时大好,“颜姑娘。”
马有财走到门口和灵儿说话,灵儿只说自己恰好路过,随意的打探了几句。
“这些是来自丰城底下封谷县的流民,家园被毁,他们一路来到这里。大人心善,派我们修缮房屋给他们住。”
灵儿道:“天意难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么一遭。”
马有财道:“是啊。”
灵儿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察觉到好似没有十个,便问了一嘴。马有财一提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道:
“有一家人太怪,大人给他们送衣裳,他们还嫌弃是粗布衣裳,后来干活的时候也不见踪影,不知道去哪里了。”
“颜姑娘,你说我带着兄弟几个,在这累死累活的,为了谁啊?他们怎么能这样?”
这事确实那几个人做的不对,灵儿偏向马有财说话,道:
“是啊,就算不能干重活,但总得尽一份力才是。明明是他们住,却一点都不尽心。”
马有财正有苦水没地方说,倒豆子似的全和灵儿说了。
“那几个人是一家,都姓柳,说什么城外的一户富商员外是他女婿!骗我做什么呢?还女婿。若真是他女婿,他女儿能见死不救,让他住在这里?我看啊,就是逃避干活。”
当马有财说姓柳时,灵儿心里就咯噔一下。再听什么富商员外云云,灵儿立刻明白柳青青为何激动了。
谁能想到三年过去,她家人竟然阴差阳错的来了平城!
若是普通人家,大概会很想和家人相见。但当年他们为了一点银子,就将柳青青送给富商,受尽了苦楚和责难,她好不容易才和鲁海过上好日子,怎么会认他们?
弄清楚原因,灵儿从城东返回。
她心事重重,垂头看自己脚下方寸之地,边走边思索这件事。
所以当前方喧哗声靠近之后,灵儿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了一眼。
就见不远处的一家朱红大门前支起个摊子,摊子前摆放了几个木桶,桶里冒着热气,似乎是粥水。
而棚子里还站了个漂亮小姐,身后跟着俩丫鬟。
“你们别急,按照顺序排好,每个人都有的。”那位人美心善的漂亮小姐道。
没一会,大家就排成了一排,等待施粥。
灵儿觉得这户人家真好,毕竟设棚施粥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没看见有人衣着不错,依旧来领粥吗?
队伍最后排了一个带小孩的男人,灵儿就多看了几眼。不过她现在有要紧事情,所以快步回去了。
喧闹的街市,将男人的咒骂声掩盖住,他一手捂住自己的肩膀处,边骂边嘶哈的皱眉。
“大哥,员外不认我们也就罢了,怎么每次都让人打我们?”
这几个人正是柳家人,他们买了东西上门,结果被人打出来。不死心,以为礼薄,特意花重金备了厚礼再次登门。
可谁知,这回那员外更加不客气,没等到门口,就派了家丁暴打一顿,还说若是他们再纠缠,那就报官!
柳大心里苦啊!
不止没得到女婿款待不说,还搭了不少钱。那些买来送礼的东西,全部被砸个稀巴烂,完全不能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当时挺喜欢青青的,没道理骗我们啊。”
富商员外已经说过一次了,说柳青青压根就没跟着他回家,在路上时候就被土匪劫走了。
柳家人还特意打听了一番,三年前平城确实有这么一桩剿匪行动,但据说压根就没抓到什么土匪。
柳大觉得员外在说谎,就是不想招待他们。
“也有可能是青青心里记恨我们,怪我们将她卖了。”
柳大立即反驳:“怎么能怪我?要不是我将她卖了,她也享受不到这么大的房子,享受不了仆从成群的日子。要我说,她得感谢我。”
“大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手里的钱花了不少了。”
柳大早就想好了,道:“这不是有施粥的吗?混个饱饭没问题,免得回去后,那衙役因为我们没干活而阴阳怪气。等着,再找几次,若是再不出来见我,我就去衙门鸣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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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回来的时候,鲁海正抱着孩子,哄小宝宝睡觉。
也难为他了,大山一样的壮汉,抱着孩子像是捧着包谷似的,形成巨大的反差。
不过他小心翼翼,满脸幸福。
床榻上,柳青青看着父女俩,也笑了笑。可瞬间又想到了什么,笑容淡了不少。
灵儿轻声敲门,鲁海叫她进来。
“鲁大哥,孩子睡着了就放下吧,望生嫂子说别总抱着。”
孩子吃饱就不闹腾了,鲁海深感欣慰。正好给小宝宝换了尿片,他拿着众多尿片出去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