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就只剩下两个大人,灵儿坐在床边,欲言又止。
柳青青给女儿盖好被子,回过头来就看见灵儿一脸疼惜的看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就是在街上听见点事情,想告诉你。”
灾民的事情,灵儿全都说了,边说边观察柳青青的脸色。果然,见她面色愈发的苍白,一双手抓着被子,指甲都白了。
“青青,这里没有旁人,你和我说实话,我好帮你。”
柳青青是灵儿带回来的,当时她还几番寻死,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她现在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有了丈夫和孩子。
这是柳青青感觉人生最幸福的时候。
“为什么,要在我觉得最幸福的时候,要来打扰我?”
柳青青眼含热泪,带着迷茫和不解。
她抓住灵儿的手,哽咽着道:“灵儿,为什么?你说为何世道如此不公?”
在家时,她本本分分为家,小小年纪就跟着大人干活,春夏秋冬一直如此。
那时候她娘病着,爹又是个不顶事的,若是柳青青不勤快,她们娘俩都得饿死。
“后来,我娘久病不医,死了。没多久,我爹就又找了个继母回来。继母嫌我吃的多,嫌我干活少。后来继母怀了孩子,他们就以各种理由,将我卖了。”
说这段的时候,柳青青眼睛里带着恨意。
“就像是卖掉一只鸡,一头猪一样,将我卖给了富商。”
被带走之前,她求着爹和继母,说会好好孝敬他们,只要不卖她,她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没人听她的话,没人伸以援手。
那时候柳青青觉得,天都是黑的。
直到,她遇见了灵儿。
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眸,蹲在车辕上,笑着问她:
“要不要跟我走?”
热泪滚下,被灵儿用帕子拭去。柳青青道:
“灵儿,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也没有现在的我。灵儿,我不想和他们相认,我现在不是柳家的那个柳青青,我只是鲁海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
美梦一样的生活,柳青青愿意付出一切,不让它破碎。
见柳青青哭的不成样子,灵儿轻声安抚:
“你还在月子里,望生嫂子说了,不可以吹风不可以哭,否则眼睛会痛的。而且你的心情会影响孩子,所以别去想这些,都交给我。”
柳青青停止哭泣:“真的吗?”
灵儿笑了:“我将你带回来时,就曾告诉过你,那个柳青青已经被土匪掠走了,怎么可能还活下来?最近这一个月左右你不出门,但你要记着,你就是临山村的柳青青,明白吗?”
当时办户籍的时候,将她和鲁海的户籍落在了临山村。
“有户籍佐证,谁也不能说什么,放心吧。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恢复,好好照顾孩子。”
“灵儿,谢谢你。”
“谢什么,谁让我们是好姐妹。”
事情就暂时这样,灵儿想的是,那些难民估计不会久留,他们总得回到自己家乡。
只要柳青青不出现在柳家人面前,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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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葛三叫灵儿去帮忙处理桃花。
眼看着灵儿心不在焉,将好好的一朵桃花揪的稀烂,葛三捂脸大喊:
“我的祖宗哟!您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也别拿我的东西撒气啊!
“没心情不好,”灵儿答道。
她只是在想到底要怎么回报楚松的割爱,怎么还他这份人参情谊。
给钱?那多少钱合适?
送东西?那送些什么呢?
总之,灵儿的思绪十分混乱,所以三天了,她都没做出决定。
“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还嘴硬。”
葛三哼了哼,旁边的王七插话:“是啊,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好帮你一起想办法。”
是啊,怎么把这俩智囊给忘了!
灵儿高兴起来,端坐在凳子上。
院子不大不小,晾晒着药材和花瓣,散发的味道异常的和谐,让人身心放松。
三个青梅竹马围着中间的小桌子而坐,手中处理花瓣的动作没停,但葛三和王七都支起耳朵,等待灵儿说话。
灵儿清了清嗓子,才缓缓道来。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呢,欠下别人一个特别特别大的人情,你说,她该怎么还?”
葛三皱眉:“小姐,你说的不够清楚,怎么欠的人情?或者,你给个可以计量的范围也成啊!比如,五十两的人情,一百两的人情,还是五百两的人情。”
王七打了葛三脑袋一下:“你傻不傻,所谓人情,便是无法用银子来衡量的。先听听少主怎么说,少主,接着讲。”
“没了。”灵儿眼睛眨巴几下。
葛三:“?啊?这就没了?”
“让我来捋捋,”王七用手托住下巴,做出思考状,道:
“少主,你应该是因为那根人参,欠了别人人情,现在不知道怎么还人家,对吧?”
轻风拂过,现场无人似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