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当然。”
“我就是在那上面认识海蜇的,中国人可喜欢吃那玩意儿了。”
贺遥眉毛一挑,倒是知道自己国家的人什么都敢吃,各种食材能够烹饪得十分鲜美。
他笑道:“看来Youtube真的会让人见多识广。”
Kennet耸耸肩,“何尝不是呢?”
祝在不知道贺遥在跟那位小男孩儿在说些什么,只看见他的表情十分无奈,大有一种我让着你的姿态。
她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原来小孩儿克他啊。
一阵香风倏地吹过,朱丽叶堪堪擦过她的手臂走进教室后门。
祝在只看见她手里拿着本书,没看清是什么书,但是封皮的一角让她觉得些许眼熟。
将书递给贺遥,朱丽叶挑了个离他不远的空位子落座。
贺遥展开书,不,准确来说是展开杂志。
封面上醒目的星标logo即便隔得很远,祝在却也只需一眼便肯定了,那是《Geographic World(地理世界)》。
是她供稿的那本杂志。
贺遥眉目低垂,指腹捻着书页翻了几翻,如停驻的蝴蝶,最终定格在其中一页。
这是最为特别的一页。
这一篇文章叫做“Preserved Fresh flower(永生花)”,与之前页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不同,这一篇文字图片错落有致,每一张图片旁边都搭配着寥寥几句言简意赅的解释。
干净简约的排版,交融着深蓝色系的照片。
一只只半透明的水母在海洋里游泳,随行的气泡像烟花般炸开,周围迷蒙幻烂。滔天的鱼群从头上穿过,在海底刮起巨大的旋风。
书页香混合着油墨的潮湿气味,不在海洋,却似海洋。
视线从照片上移开,贺遥凝视着书页右下角摄影师的名字。
祝在的名字,不管是中文还是英文,只要立在那里,便有着十分的特别,十分的滚烫。
她拍的照片,很多时候他只看一眼,便知道出自于她之手。
恢弘大气的场景,极简又细腻的构图,很多照片的色彩都像幅画一般虚幻。
贺遥虽不太懂摄影,却很喜欢她的作品,也知道她的能力很强。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从这本杂志上感受到骄傲了,这份骄傲,竟然比他自己以往获得的许多成就还要耀眼。
因为他爱她,所以才会与有荣焉。
似是有所感应,贺遥缓缓抬起头,与窗外祝在的目光交汇。
他们就像是,不经意的冥冥注定。
这三年来,他一直寻找各种海域探索,大大小小的海域都去过,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唯独没有花心思探索过祝在的内心。
明明她比海洋更加神秘动人,明明她才是他最应该了解的领域。
“这么巧吗?贺遥正好拿你们的杂志讲课。”
台下落座的阿莫斯翘起腿,打趣地看着骆元棋,眼里渐渐浮上一丝暧昧。
“是啊,很凑巧。”
骆元棋喃喃着,心中却早有定论。
他偏头往门外看去,祝在便伫立在离他不远的门外。
下过雨的雷市风很冷,她却不愿进来坐。为什么偏要站在门外,是想警告自己保持距离?
可事实是,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越界。
也许从一开始,她跟贺遥之间便没有距离。
两个相爱的人,从来不会有距离。
*
台上,贺遥将书翻了个面,给台下的小朋友们展示。
他指着图上的水母向大家介绍:“除了刚才提到的海蜇,这也是浮游生物之一——水母。或许有人曾经听说过一个说法,‘水母会发光’。然而万事无绝对,也不是所有水母会发光,比如图上的这种水母。”
图上的水母身体扁平,呈现一种幽灵般的白,细长透明的触须漂浮在海水里,有一种空灵的漂亮。
“这种水母叫做海月水母,它们的直径大概是30-50厘米,大概是这么大。”
贺遥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看着不小,然而在巨大的海洋里,它们却显得十分渺小,就像是一片片透明的花瓣四处飘散。”
台下的小观众们看得全神贯注,几乎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
尤其是平日里最熊的几个孩子,此刻也十分安静。朱丽叶欣慰地笑了。
贺遥只为他们上过一次课,他却是他们学校去年年底评选出来的最受喜欢的老师之一。
即便这个老师并不知情,即便这个老师再也不会在他们学校上课。
孩童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欲是极其强烈的,却因为学生这个身份,缺少亲自探索世界的机会。
绝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课本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海月水母是永生的。”贺遥往身后微微一侧,顺手拿过讲台上的几张材料,“早在几年前,中国的一位学者便发现了。海月水母死亡后身体会慢慢破碎,但在不久之后,它的碎片里还能继续长出触须,接着从水螅体的状态继续成长。”
“水螅体,可以理解是它们小时候。”
贺遥把资料上水螅体的形态给小朋友们看,星芒状的水螅体,周围长着细长的触手,跟海月水母几乎没有多大相似点。
“这个东西它以后竟然会长得那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