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nnet忍不住发出惊呼,不敢相信这竟然是海月水母小时候的模样。
“是的。”贺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所以说,生命都具有无限的潜力。”
一个小女孩忽然举起手,声音软软糯糯地问贺遥:“老师,那我以后会变漂亮吗?”
贺遥朝她看去,她的脸有些胖乎乎的,皮肤很白,鼻尖周围分布着几个星星点点雀斑。由于紧张,她的双颊泛起了几分不自然的高原红。
在场的小孩子一见是她在说话,都忍不住哄然大笑。
甚至还有几个男孩子忍不住出言嘲笑。
“又有人在做丑小鸭变天鹅的梦了!”
听了周围同学的言论,小女孩眼底隐隐有泪花,但是没有落下。她十分执着地望着贺遥,渴望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贺遥的心底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他想了片刻,方才告诉她:“老师不能预知未来,所以不知道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小女孩有些失望,刚想坐下,却听贺遥继续说道:“但人并不是只有外表的漂亮才是漂亮,那些勇敢、善良、自信、坚强的人,也是漂亮的人。”
“那我——”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眼里却又饱含了期待。
贺遥朝她笑了笑,十分肯定地说:“在老师看来,你很勇敢,也很坚强,如果你能一直勇敢坚强下去,那我相信你会一直都是一个漂亮的人。”
他又看向大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
“我们每个人就像海月水母一样,并不能一直保持青春的外表,美丽是有期限的,值得我们珍惜,美丽也是多样的,值得我们尊重。”
这样说着,贺遥又从杂志里翻出几张各种不同品种的水母给大家看。他甚至还给每位同学发了一张纸,让大家一一给图上的几种水母的外观评分。
看着大家的打分结果,贺遥眉毛一挑,用粉笔誊在了黑板上。
满分十分,花笠水母的平均分是六分,海月水母的平均分是九分,桃花水母的平均分是七分,蛋黄水母的平均分是七分。
当结果显示在黑板上的时候,大家立刻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哄作一团。
“什么?我的蛋黄水母竟然才七分!那么可爱它怎么只有七分!”
“什么蛋黄,它长得简直像我今天早上拉的屎!”
“你简直太过分了!我刚刚都看到你投的花笠水母了,花笠水母才是一坨屎!”
“你懂什么!”
大概吵了五六分钟,贺遥见他们还没有消停的意思,甚至有人隐隐有被气哭的趋势,终于还是开口让他们安静下来了。
他问道:“你们讨论了这么久,得出了什么结论?”
大家纷纷摇头,因为他们光顾着吵架了,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来。
贺遥指着黑板上的结果,耐心地引导他们:“是不是有人觉得蛋黄水母很好看?”
台下立刻有人高高举起了手。
贺遥又继续问:“那是不是有人觉得蛋黄水母很不好看?”
台下也有人举起了手。
“那既然有人觉得蛋黄水母好看,有人觉得不好看,我们却还在对它的外表进行评分,这个结果是不是并不能作为参考呢?”
话音一落,大家噤若寒蝉。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他举办这样一个评分活动的意义。
贺遥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了。
说教意味太过,反倒弄巧成拙。
他只是温着嗓音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怯怯地举手:“老师,水下这么黑,摄影师是怎么拍摄的呀?”
他的同桌插嘴道:“你真笨,当然要举灯呀!”
“那是怎么举灯的呀,海里不会淹死吗?”
贺遥一顿,嘴角往上翘了翘。
“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的话,可以亲自问一问摄影师。”
Kennet忍不住犀利地插嘴:“他暂时应该还没有飞去英国沿岸的机会。”
大家又咯咯咯地笑作一团。
“不,摄影师不在英国。”
贺遥指了指外边,声音莫名酿起一阵温柔,“她就在窗外。”
台下的人都惊讶地睁大眼睛,纷纷把头扭向窗外。
窗户边站着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国女人,瘦瘦高高,穿着一件绿色连帽衫。她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讲台上的人,似是没想到他们全班会朝她看去,愣了两秒,眼睛里逐渐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而他们讲台上的老师正望着她,目光温柔,好像要这般胶着很久。
久到一辈子。
第73章
在黎安抵达雷克雅未克的前一天夜里, 气温骤降,野风呼啸中,夹杂着打落星子般的雨。
凌晨日落以后, 夜色渐浓, 大家兴致也越发的高,便挑了一家音乐小酒馆躲雨。
小酒馆是真的小, 不过五十来平米的地方, 将近十平米都留给了驻场乐队。昏暗的环境, 窄细的门,他们几个光是往门口一站, 便把路给堵死了。
服务员招呼叫让他们坐下,前来躲雨的人不少,座位也没剩几个了。因而他们各自分开落坐, 只有贺遥跟阿莫斯靠在一起。
“我需要跟祝对换一下座位吗?”阿莫斯刚坐下便打趣地问贺遥。
贺遥对他别有深意的笑容感到些许诧异,眉毛一挑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