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家里的事,祝在知道得不多,但从那夜他的电话也能听出来一些。
一个外人,总归是不适合说什么的。
祝在适时转移话题:“有时间我陪你逛逛津市吧,算是报答你这次照顾我。”
他没有接受,只是将削好的梨分成块,给她盛进碟子里:“好好养病就行了。”
知道她发烧没有力气一口一口啃,便把梨一块块削小了。
世界上,这般细心的人并不多。
笑了笑,祝在打趣地望着他。
“杨妈常跟我说,梨子不能削着吃,说是分梨和分离一个音。”
没所谓地耸肩,骆元棋身上颇有点阿莫斯的无畏。
“没事,我不信这个。”
其实也不是不信。
只是他跟她迟早要各奔东西,一个雪梨而已,又有什么可以忌讳的。
*
又住院观察了两天,身体是没什么问题了,后背上的疤还得好好涂药。
离开津市前,祝在把车还了,将潜水装备寄回鹭城后便订了票,跟着骆元棋前往机场。
这天也是曹淑娇跟骆辉一起搬来鹭城的日子。
骆元棋没有过分高兴,也没有多不开心,面色平和如常。
一同办理托运的时候,祝在瞥眼看到他行李箱上的行李条。是上一张机票留下来的,还没来得及撕,上面分明印着鹭城航空的名字。
是的,他撒了谎。
他不是从西洲过来旅游的,而是从鹭城赶过来的。
一路祝在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用一种极其自然的方式关心她。
不太明显,细水长流,总发生在不经意间,让她防不设防。
后来他找乘务员要来毛毯,递给靠窗的她:“下飞机以后,有个惊喜要给你。”
她礼貌地说了声谢谢,问他是什么惊喜,他却笑而不语,说是要保密。
直到下机,祝在拿过行李刚要走出机场的时候,他才让她偏头去看。
他手指着的地方,正站着一个身形修长清瘦的人。眉目舒朗,永远都是那般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她。
“祝在!”
熙攘的人群里,他这般叫着她的名字,像是一个清浅暧昧的吻,环着她的唇形描边。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就是骆元棋给她的惊喜。
祝在怔愣间,骆元棋的声音响在耳畔。很轻很淡,像天际飘忽的云。
“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第96章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
“那你怎么会在这?”
“骆元棋叫我来机场接你的。”
等祝在回头看的时候, 已经找不到骆元棋的身影。
人群攒动,理应热闹,却无端生出一丝落寞, 无尽无休。
带着醋味儿的声音忽地飘进耳朵, 不冷不热:“在找他?”
无底洞一般的占有欲,强烈又狂妄。
祝在不理会他的小心眼, 翻开手机看到骆元棋发来微信, 说是有事先走一步。知道他是不想打扰她, 随便找的理由罢了。
回了个好字,她默默收起手机, 拖着行李箱走出大厅。
预料中的追上来,预料中的帮她提行李。
贺遥就是这样,有时候自觉得过分。
“你很关心他。”他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又不想太明显,“小骆人还不错。”
一罐醋坛子翻了, 又自己捡了盖去盖上。
祝在觉得好笑,忍住了, 紧抿着唇瓣:“人家好歹照顾了我好几天。”
“照顾你?”他敏锐捕捉到这句话的不同寻常。
祝在一怔,短暂跟他对视, 下意识改了口:“嗯——就是关照。”
“关照什么?”
“朋友间的关照。”
她接着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饿了。”
没说真话, 有点明显。
识趣的没追问,贺遥为她拉开车门。
“上车, 带你回去吃。”
身为特殊的水肺潜水员,贺遥又不是不懂洞穴潜水的危险。既然骆元棋没有跟他提过这事, 祝在便也不打算主动说。
省得他们担心。
家总是最闲适的地方。迎接祝在的除了个头渐高的祝好, 还有日益肥胖的榴莲。那只笨猫整日无所事事,除了两家游蹿就是在家拆家。
光趴在沙发上, 眯眯眼,猫脸上的肉都快把眼睛淹没了。
祝在忍不住捏了捏它肚子上的肉,小猫配合地翻过身四仰八叉地躺着,浣熊一样花色的尾巴左右摇晃,呼噜声不断。
见它享受被摸头的快乐,祝好哼唧一声,也开始靠撒娇争宠:“麻麻,也摸摸我!”
祝在换了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也摸摸你这只小猫咪。”
“就会撒娇。”
贺遥唇畔也酿起一丝笑。
躲在祝在怀里,祝好嘚瑟得不行,娇声娇气地告诉他:“爸爸也要撒娇,才会有抱抱。”
贺遥望向祝在,似笑非笑:“是吗?”
祝在冷眼回应:“不是。”
也不过大半年,祝好的语言功能举步如飞,在没有难词难句的情况下,她已经能够跟大人正常交流了。
每隔一个月才能见一次,即便已经很经常,贺遥还是会被孩童身上巨大的发展潜能所震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