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带祝在回来吃,就是面对两大家剩下的寥寥几人。
不赶巧,今天是周四,杨妈回了趟老家,杜筠心在学校上课,唯一会做饭的男人贺初明又去临市出差。
值得庆幸的是,听说祝在今天回家,祝正清竟然没有去学校,而是选择了居家办公。贺遥不在的时候,他就照看祝好。
可他在家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他又不会做饭。
祝在觉得可笑,明摆着家里没饭吃,贺遥还要说回家吃。
有点奇怪。
正当她在愁吃什么的时候,祝正清一句话把她的顾虑打消了。
“灶台上的汤我刚关火了。”
“好,我去看看。”
应他话的是贺遥。
竟然是贺遥。
直到贺遥从她面前起身走进厨房,又从厨房端着一锅汤出来后,祝在才满脸诧异地回过神。
尤其是他将被烫的手指放在耳垂下的熟稔动作,让祝在误以为自己进错平行世界。
“这是你做的?”
“嗯,准确来说还有祝叔叔。”
祝正清正盯着这边动静,见祝在回头,连忙低眉顺眼整理资料。
语气带着点别扭:“我也就撒了点葱花。”
祝在亲自揭开锅盖,嫩黄的玉米精心切成段,和排骨山药饱满地放在一起。胡萝卜片、枸杞和葱末间隙洒了几片。
看得出有刻意摆盘,但排骨汤的香味不假,刚一揭盖便飘了出来。
祝在满怀惊讶地尝了一口。
就是家常的味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却让久病初愈的身体在这时仿佛得到应唤。
贺遥问她:“怎么样?”
语气漫不经心,眼底却皆是期待。
“第一次做?”
“嗯。”
“还不错。”
似乎没说难吃,他就很高兴了,拿过一边的碗给她盛饭。
“煮了点饭,还有三个小菜,不多,我们四个吃够了。”
饭递到面前的时候,祝在才看到他白皙手指上偌大的一片红,起了水泡。
白米饭粒粒饱满,她讷讷地抬头:“这……都是你做的?”
一桌放了不少辣椒的菜,茄子、鸡丁、醋溜土豆丝、肉炒青椒,恍如梦境。
卖相不差,还都是她最爱吃的。
“嗯,尝尝看。”
他说完便把祝好抱过来坐上桌,顺便叫祝正清过来吃饭。
又从厨房端了一碟小白菜出来放到祝好面前:“宝宝吃这个。”
祝好为他鼓掌:“爸爸厉害!”
祝在的心底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问题,他是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又怎么记得她爱吃什么?
他是为她学的?
直到这顿饭吃完,祝在都没有想到答案。她去帮他洗碗的时候,才趁机问了嘴。
“为你学的啊,你不是喜欢喝排骨山药汤?”
得到回答,祝在有些怔愣。
那种贺遥为她低下头的感觉又来了,挤满了她心脏的每一个角落。惶恐不安,又带点儿胜利者的自满。
他去拿盘子洗,洗洁精的泡沫覆盖在手指的红肿处。
想到那颗小水泡,祝在心一软,连忙拿着他的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
懒洋洋,贺遥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
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干嘛,关心一个骆元棋不够,还要关心我?”
依旧冷声冷气:“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又是阿莫斯,又是骆元棋,我再不说话都没存在感了。”
见泡沫冲掉,祝在笑了笑,转身便要走。半倚着的人眉眼舒展,一个侧身抓住她。
另只手慢慢托着她的背,咬着她耳朵说话:“你跑什么?”
背上伤口隐隐有些裂开的迹象,一股钻心的痛刺激着祝在。她蹙了蹙眉,额头冷汗涔涔,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句话来。
“怎么了?”
不似伪装,贺遥忙收起笑脸,下意识看向她半扶着的手,身体都像在不住地发着颤。
“你受伤了?”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双眼睛分明已经承认,却又充满犹豫。
贺遥心底一抽,顺势揭开她上衣的下半段。
光滑脊背上,一刀长长的伤疤横亘在柔嫩的肌肤上。细瘦的腰,嵌入了怪虫的化石,狰狞可怖地露出獠牙。
这是道崭新的疤痕,细微裂开的地方甚至还在往外汨汨流着组织液。
周围还有几不可见的小水泡,正呈现消散的趋势,应该是用的药起了效果。
想到她刚下机时古怪的态度,贺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几乎时憋着一口气:“你去哪潜水了?”
“沙市。”
“三千潭?”
大概这就是同行,世界很小,说点什么便能被猜到。
祝在苦笑,只得点头承认:“洞穴里被岩石划伤的,感染了。快好了。”
最后一句是她停了几秒补充的,怕他过分担心。
但显然已经晚了些,他脸上隐隐有生气的征兆了。
“你敢跟骆元棋这个新手去洞穴潜水?”
“我没带他。”
“你一个人?”
“还有两个专业的。”
即便是最专业的技术潜水员,也会有在洞穴里发生事故的可能性。谁都不能保证经验丰富就不会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