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这话说得,好像家里如今变成这副样子都是我的错一样,明明当年大伯父死的时候讲过,咱家受了糜仙诅咒,不管有多少钱财,都会如流水一般消失,所以,这是应了咒语。”
“知道是应了咒语,你就给我收敛点,之前的穷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的,这次不仅要得了那笔财产,还得求得糜仙大人的庇佑,得了庇佑,往后咱们有多少快活日子过不完。”
父子俩说得热火朝天,全然不觉门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到傍晚时分,安远清的四叔父安达石终于姗姗来迟。
他这些年沉沦赌场,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此次是独自带着祭品前来,一进安宅,安达济就迎上来嘘寒问暖,然而安达石却对兄长态度冷淡,骂他惺惺作态,阿檀从两人的对话中了解到了原由,原是因为安达石被追债找安达济帮忙,安达济却见死不救。
听到安达石说起此事,安达济叹气一声:“四弟,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只是我那时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安达石不想听他多说,冷哼一声,甩开安达济得手往正厅的方位走去,安达济恶毒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紧接着跟上去。
这日酉时,安家子孙,终于到齐了,在老管事的带领下,都聚到了祠堂之中。
依照老管事的吩咐,安达济与安达石兄弟俩已将半扇淋了生血的猪抬到了祭坛上。
此时夜色浓重,祠堂里却火光摇曳,红光弥漫。安家子孙齐刷刷跪在糜仙画像面前叩拜,嘴里念念有词,阿檀三个属外人,不准靠近,于是便在远处观其中动静。
正月天冷,夜晚更是寒气透骨,谈归箴目不转睛盯着安家祠堂门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他一副如获至宝的神情的样子,举起德产相机,冲着祠堂的方向咔咔咔拍了好几张。
他言语兴奋:“这一趟真没白来。”
正当谈归箴拍得起劲,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谈归箴的衣领里,像是树叶,戳到了他的皮肉,痒痒的,使他极不舒服,他反手过去想要拿掉脖颈上的东西时,只听到身边阿檀指着天空惊呼一声:“那是什么?”
谈归箴和周钦之齐齐抬头,只看到漆黑无光的天空,纷纷扬扬似有无数雪花落下,轻飘飘,一片片的,又分明不是雪花,周钦之神情凛冽,从空中抓了张到手里,摊开来看,竟是一张写着红字的纸片。
阿檀蹲下身抓起一把,张张摊开,纸片上全是一模一样的四句诗文。
上道——
天降惊雷魂叫冤
鱼水之欢鬼不眠
红绸火光血色蔓
安家富贵享不完
第八十章
祭祀结束, 祠堂大开,安家人都出了门。
地面纸片满覆,安家人看着眼前一幕都愣了神, 只有头脑简单的安远海率先反应过来,他早将安达济的叮嘱抛诸脑后,高声喊道:“爸,这是糜仙给我们的谜题。”
“爸,这是糜仙给我们的……”
话还没讲完,安远海转头看去,只见安家另外三人皆跪倒在地, 不愧血缘同脉默契十足, 他们先是叩头作谢,赶紧捡起地上纸张如饥似渴默读起来。
看完诗文, 安家人捡起另外的纸张看下去, 很快他们发现,这地上所有纸片上面的内容都完全一样。
安家人不死心, 继续翻看纸片,希冀能在这其中找出现成的谜底,四人如疯如魔, 虔诚地继续找寻, 阿檀三人却聚集到了谈归箴房中。
谈归箴眉头紧皱,再次将纸片诗文念了一遍:“什么意思?”
他将纸片放在木桌上:“又是魂又是鬼的,谜面想说什么?”
周钦之将诗文复述一遍,然而却参不透其中玄机, 只是感觉:“这四句诗文不像是谜面。”
谈归箴更弄不懂:“那像什么?”
阿檀喉间一窒, 很快理解了周钦之的感觉,她沉了沉嗓音:“像诅咒。”
谈归箴眼皮一跳, 不敢置信地再度拿起纸片:“魂叫冤,鬼不眠,血色蔓,享不完……”
谈归箴瞳孔紧缩,惊道,“还是诅咒?”他有些慌神,歉疚地看向阿檀,“怎么办?我现在忧心,破解不了旧的诅咒,反而害得大伙陷入安家这个新诅咒中,阿檀,周警长,我们……”
相较于谈归箴的惊慌失措,阿檀与周钦之倒是淡定许多。
阿檀想了想,唇角浮笑意,安抚谈归箴道:“谈兄,先不要惊慌,事情虽然棘手,可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
天气寒冷,然而谈归箴额角却有细汗密布,他伸手拭去,轻轻吸气一声,还是颇为担忧:“那我们眼下应该怎么办?”
“既然身处其中,自然只有硬着头皮破题了。”
“怎么破?”
“当然是先弄清楚,这位神仙到底是什么来头!”
阿檀想到刚刚的纸片漫天飘飞:“既能带来财富,又能夺人性命,这样神通广大的邪神,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周钦之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记得安远清在信件里写道,他的大伯父在卧室之中修建密室供奉,他母亲还曾在密室门口听到里面传出似婴如孩的声音,今晚夜深人静时,去探一探这位糜仙吧。”
谈归箴犹疑地开口说道:“那我去与远清讲一声?”
阿檀忙制止:“不用,就我们三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