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在僵持之下变得不可收场,林耀生最在乎面子,这下被人当众扫了颜面又厉声质问,没人觉得他不会轻易放过钟敏。
可偏偏钟敏还是那副怒目圆睁的样子,毫不退让。
廖兰茵念着往日旧情,到这时还是忍不住担心钟敏,于是长舒口气过去扯了扯她的衣袖:“有话好好说,别动火气。”
“我能理解你们初一听到我和林耀生曾经是青梅竹马,甚至有过婚约,会觉得震惊生气和怀疑,毕竟这就是陈瑛涵的目的。”
陈瑛涵听她提到自己的名字,心头一凛,忙道:“钟敏,话不能乱讲,你少血口喷人。”
“但我拿我和钟永盛的性命发誓,所有的关系都在那之后就断了。”她直接忽视陈瑛涵,“我今天就会离开林家,至于钟永盛,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管他。”
“阿敏……”林耀生和廖兰茵异口同声,但他们都知道东窗事发后早晚有这一天。
所有的火气都在钟敏说要走之后平息,林耀生手头松了力道,拐杖顺势滚落。
陈瑛涵见状就知道,今日又要失望了。
“我这便走了,如果见到钟永盛,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我一直在家,等他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来见我。”丢下这句,钟敏转身离开。
齐三不知要不要拦,看一眼林耀生却发现他态度不明,而这就是随她去的意思。
秦聿趁机说:“那我带阿今就也先走了。”
为了避免林耀生改主意,他又加上一句:“订婚日期就交给我和阿今商量吧,不过是重新确定好之后再登报一次,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牢牢握住林佑今,就这么在林耀生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平静地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院门,身后都没有人跟来。
“回家吧。”这一次,换林佑今反去牵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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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半山,秦聿只在贰号门口停了下车。
“你不进来吗?”林佑今关门前踌躇着问。
“不了,你早点休息吧。”言罢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敏姨现在走了,你晚饭怎么办?”
“我自己会做的,这两日奔波辛苦,你也早点休息。”
林佑今实际上没什么胃口,她只想洗了澡好好睡一觉。
温水从头浇落,柔和轻缓地洗去她满身的风尘与疲惫,浴室里雾气缭绕,整个人都不禁放松下来。
掌心的泡沫抚过肌肤,手在触及肩头的那刻顿住。
她没有忘记秦聿为自己挡下的那一棍,回家的路上也曾几番欲言又止,想问问他伤势如何,需不需要去医院。
可心中亏欠难当,他已做得太多,单指着这么一件感谢,怕是不够偿还。
所以在没想好如何回应之前,她选择缄默。只是不知道秦聿心中会如何着想,会否觉得她太过冷血,不近人情。
况且伤在背后,也不知他一个人好不好处理。
又是一番纠结,这个澡不知洗了多久,等做了决定之后才从浴室出来。
她下楼煮粥,将冰箱里剩余的食材都放了进去,像是一锅大杂烩。
趁着间隙又去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急救箱,从里面拿出要用的药品,连同煮好的粥一起拿去了隔壁。
开门见到是林佑今,秦聿没有意外,他正穿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显然也是刚洗完澡。
“给你拿了点药,还有我煮了粥,吃不吃随你。”林佑今把餐盒往前一递,并没打算久留。
秦聿却侧过身:“进来坐吧。”
他从厨房拿出碗筷,给彼此都倒了杯温水:“你吃了吗?每次的话就一起吧。”
保温盒里的粥分量多,足够两人一起吃,林佑今没推拒,接过他盛好推来的碗就座。
搪瓷匙羹搅拌还冒着热气的粥,两人相顾无言。
一直到吃得差不多,林佑今才问:“我爸下手重吗?”
他本想说不是很痛,可话到嘴边却是:“刚刚我看了,有点印记但还好,就是碰到会有点疼。”
“处理过了吗?”她眼底愧疚更甚。
“还没,伤处在左边,但是我右肩撞了一下,背着手不太方便操作。”
“……”虽然秦聿的话听起来有故意之嫌,但谁让他是因为自己才挨了那么一下,静默半晌林佑今深吸一口气,“我帮你,去沙发上吧。”
秦聿自觉解开浴袍,林佑今本来还扭扭捏捏不肯过去,然而在看到他背上的伤痕后就变了眼神。
刚才秦聿说得实在保守,那一道淤青明显,怎么可能还好。
她无言地将药倒在手上,等到掌心搓热才轻轻触碰。
两人距离之近,秦聿能闻到药油和她身上浅淡的香气,气氛因过于安静而变得微妙。
“我们来商量一下订婚时间,总要给你父亲一个交代。”他不合时宜开口。
背上的手没了动作,就那样轻轻柔柔悬着,掌心与肌肤之间似隔了层纱,若有似无的触碰却不曾落到实处。
“明天再说吧。”她收了手,帮他把衣服披上,又低头去旋瓶盖,“粥喝了,药也上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