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仲夏来临,白昼被拉扯得很长很长,但黑色夜晚却不见得消失殆尽。
一周过去,别墅庄园上上下下的佣人管家几乎都已经习惯了探员们的出现。
就连盛夏里也包括在内。
新来接手任务的年轻警官几天来已做足十全准备。
无论是练舞房,还是餐厅,甚至是卧室楼下,他的身影都无处不在。
他无时无刻不在确认她的安全,扶着耳麦询问危险的他,朝着她淡淡点头确认安全的他,挺直背脊巡逻的他……
盛夏里几乎在盛家山顶别墅的所有地方都见到他,练舞房门外、三楼卧室飘窗下的花园里、走廊、餐厅、琴房……
有时候只是简简单单的点头致意。
有时候是一个肯定的安全的视线。
偶尔,她也会犹豫一下,然后朝着他的方向点点下巴做回应,而后猝然挪开视线。
某些时候,她也有点像是十八九岁的普通人,偶尔会朝他们点点头,只是很少开口说话。
没再冷着或是绷着脸。
好久没有修剪花枝了。
盛夏里推开门。终于打算来到除练舞房以外的地方,庄园特意打造的堪比植物园的庄园。
门刚一推开,就对上Madam于柔和的眼神,利落短发,眼神也利落,一身不苟言笑、潇洒利落的精英气质。
从她眼中,竟看出类似关切的情绪。她微微怔忡。
“盛小姐,盛小姐……”
于咏琪也是第一次和这位传闻中的千金,近距离接触、仔细观察她那张过分精致到清冷的脸,只觉得她其实还是个小姑娘而已。
盛夏里回过神,“什么事?”
“你这是要去哪?”于咏琪语气温和得真像是在对待小朋友:“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站在一旁的陈sir也看向她。
他单手抱臂,微微靠着墙壁,一只腿微微屈起,姿态没有那么端着,给人的压迫感少了不少,反而给人一种慵懒松散的感觉。
陈不周这人吧,很难看透。
于咏琪和他在一起工作,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个几年了,她越琢磨吧,越觉得陈不周这人明面上冷冷淡淡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给人一种淡漠的感觉。
但和他熟悉起来后才会发现,他不像看上去那么冷淡不好相处,其实很会观察其他人的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
并且很会处理这种情绪。
看他这会儿没什么气势,都是刻意收起来的,他太懂怎么让任务对象处于舒适区了。
“盛小姐,可以吗?”他这么问。
看向她,声音不高。
这会儿懒懒散散地敞着怀,大喇喇地往身后的墙上一靠,压迫感骤降。俨然一副“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背景板保镖绝对没有压迫感”的模样。
盛夏里隐约能察觉出他的松弛有度,也看向他一眼。
陈警官就站在那儿,看向她。
他喉结突兀得挺明显,明晰分明得就像是星星才有的棱角。那双眼深黑得纯粹,像是能藏住一整个大漠孤烟,那里横亘千里,能抗下所有荒芜,也能看见黑夜里最亮最亮的星星。
盛夏里觉得,大概没有比他更亮的了。
怎么会这么亮。
好像在发光。她好似回想起那个罗曼蒂克的少女梦。
盛夏里可能没法拒绝他。
她沉默一会,半晌缓缓开口,“我想去花园逛逛,散散心……如果你们想跟着的话,就跟吧。”
这是盛小姐第一次主动同意被人跟随。
在场的警察们纷纷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那惊讶不比亲眼看见男足一路高歌猛进、奋血浴战、英勇无畏地闯进世界杯,准确无误地脚下足球射向对家球门并一举夺下冠军的惊讶小。
毕竟这段时间他们隐隐都察觉出了这位公主很讨厌被人跟随、和人处在同一个环境里,也察觉到她的活动范围只在练舞房、卧室、花园里。
甚至连大门都不出。
这可是盛夏里第一次同意被人贴身跟随保护,哪怕她说完话甚至还没等他们回复就快速走开了。
陈不周抬起脚步,隔着一段距离跟上她。
走廊上只飘下林嘉助颇为震惊的一句:“她居然答应了唉。”
“原来公主…咳咳原来盛小姐真的没这么难应付啊,头儿说的果然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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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花园。
日光陷落。
几瓣茶白跌落至软绵绵的草坪上,花园洋房内,大片大片粉紫色白色藤本月季爬满墙壁,如同渲染而生的油画。
他们一行人一一走过由爬藤编织而成的月季拱门,走的路都繁花盛开。
原来这位盛小姐骨子里是个挺有情调的人。
她的花园内各色花卉植物都应有尽有,即便是气候不适宜的植物,也被种植在温室里。
在盛夏里拿着园艺剪刀修剪枝叶的时候,站在花园内的警探们已经将这个堪比植物园的花园粗略扫了一遍。
而传闻中的坏脾气富家公主在修剪枝叶时神情却很认真,动作也很细致。
其他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真的中意植物,种植这些植物也大多都由她本人亲力亲为。
饶是林嘉助也咂舌了一下,没想到盛夏里居然自己种了这么多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