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再次亮起。她倏地一踩油门,跟着警车方向追去。
警车最后在政府楼下停下。
盛夏里紧跟着急速刹车,停车, 匆匆跑下车。
有的人, 站在人群里像是唯一的色彩。哪怕他穿的和其他人都一样, 只是简简单单的黑色西装。
人群中, 她几乎是一眼便锁定那个剑眉星目的西装警官。
他穿着与同事身上同出一辙的黑色西装, 微微拧着眉,皮肤又白又冷。
“排查完了?不是爆/炸物吗?”
陈不周正在与同事说话,说到一半,察觉到有视线正在盯着他,忽然转头,锐利的视线穿越重重人群落在了她身上,愣了一下,眼神蓦地缓和下来。
他微微皱眉,不知和身边的同事说了什么,旋即他从人群中慢慢走出来。
该如何形容那一刹那画面。
风在吹,吹乱他的黑色碎发,他微微压着眉眼,却也并不凶,伸出左手按压了一下没戴好的白色耳麦,弹簧式耳麦线贴着他的脖颈。
不一会儿,他就出现在她身前。
陈不周站定,问她:“你怎么在这?这里有爆/炸物危险。”
盛夏里没有说实话,只是说:“我正好路过,看见这里有警车,下来看看。”
近来红港警署加强了对市区各大地区的巡逻排查,人群中便衣警察的含量也大幅度提升。
前两天在广场,有人往广场花坛土里不知埋了什么东西,没两分钟就有便衣警察出现在附近,假装漫不经心一问,才知道埋的只是个小型充电宝。
用林嘉助的话来说就是——“当时那个巡逻警察手铐都准备好了,我们狙击手也架好木/仓了……”
今年红港不大太平。
是因为什么,她和陈不周也心知肚明。
陈不周摘下手套,举动自然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Shirley,你先回车上休息吧,我还要处理工作。”
港岛情人间称呼也更像西方,什么BB、达令、傻猪猪等肉麻词汇……不论年纪一概如此。
盛夏里虽常年在海外,却并不十分开放,其实早已忘半港岛话,脸皮也薄,而陈sir虽在港岛常年当差,却从未拍过拖。
他连眼睫都是笔直的,垂眼时眼睫密且长,衬得他这人一点都不柔、不甜蜜,正直得要命。
更不指望他能喊出一句BB。
他那英俊面孔,却能让人情意绵绵时意乱情迷、脱口而出一句阿sir。
缠绵情意,悱恻语调,他们都是第一回 。
“陈Sir?——”
林嘉助眼睛发直,显然是看蒙了,没想到他们几时已经能够做出这种亲密举动了。
他伸伸手,想,他比陈Sir认识盛夏里还要早,真要算,说不定也能算是青梅竹马呢。
想到这,林嘉助刚想伸手,就被陈不周啪的一下打下手背。
陈不周什么话都没说,黑眼窝骤深,脸上俨然一副“你想干嘛”的神情。
林嘉助被盯得莫名嗫嚅,怎么、怎么了嘛。
凭什么他不能摸…
不过,其实,林嘉助也不大敢摸盛夏里的头发,毕竟她看着那么冷冷清清一个人,就连他这个乐天派都觉得难以太亲近。
盛夏里没看出他们的小插曲,只看见陈不周莫名拍了一下林嘉助刚抬起的手背,她想了想,说,“那陈不周……你去工作吧,小心。”
陈不周点点头,转身,再次朝人群方向走去。林嘉助亦步亦趋地跟在陈Sir后头,一口一个陈Sir陈Sir的。
风中还伴着林嘉助几句嘀咕:“陈不周?”
“她是几时开始不喊头儿陈Sir的?”
陈不周压根不搭理他。
他走得飞快,后面跟着个跟屁虫,周围黑压压一片人见他们走来,给他们很快让出一条路。
盛夏里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那背影。
不知为什么,她看着他背影时,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离开、消失。
她没回车上,而是站在那。
没多久,又一一辆警车匆匆赶到,下来位眉眼英气逼人的女警官,一下车,就和盛夏里打了一个照面。
“Shirley?”
于咏琪有些诧异,但也来不及寒暄,“你怎么在这?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盛夏里全程就只来得及说出“路过”俩字。
于咏琪就已经小跑着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她看着那个同样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小失落,也有些羡慕,她只是在想,万一哪一天陈不周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也只能像现在这样站在人群外。
他甚至不让她再接触这方面的消息。
炸/弹啊……看似简单无害的这么一个小东西,却可在顷刻之间要了所有人性命,威力大甚至到连一具尸骸都不会留下。
她站在那,像石雕似的,孤零零的。
一直等到边上那颗树的最后一片叶子都黏贴着地面,里头才传出动静,一辆警车突然间猛地冲了出去。
人群纷纷避让,警车鸣笛长鸣不消。
红蓝色光芒交闪,而盛夏里从那惊鸿一瞥,看清副驾驶座那人抱着“疑似电饭煲”爆/炸物,他年轻英俊,眉眼紧蹙,压得有点凶。
那个警车小时的方向是——
江边大桥!
盛夏里拔腿就朝着她停着的那辆车跑去,掏钥匙,要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