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坐上驾驶座,车门还没关上,就有另一人也钻上了副驾驶座。
盛夏里下意识喊了一句:“Vickie?你怎么——”
Madam于一眼就看出盛夏里在想什么,语速很快,也很镇定:“那个炸/弹在最后时刻才被发现,发现的时候已经拆不了了,时间来不及。”
“没法拆除炸/弹,陈不周只能抱着炸/弹坐上车往江边赶了。”
盛夏里拉动安全带。
被人拦住。
于咏琪盯着她,摇摇头,“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我们就在这里等待吧,我相信他们不会出事的。”
“在这等他们?”她摇头。
她讨厌等待,更讨厌束手无策。
“Shirley,你难道不相信陈不周?他肯定不会出事的——”
于咏琪一顿,了然地看着盛夏里的脸,思忖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过来找你吗?是陈不周托我来看着你的,他多了解你啊,怕你也跟过去。”
那是会爆/炸的。
那么大分量的□□,如果真的爆/炸,能震碎周围所有玻璃,甚至能炸毁好几栋大厦,在这个下班高峰更是会伤亡惨重。
为将损失尽量降到最小,他们只能这么做。
一路远离人群,驰骋而过,朝着最远离人群、爆/炸产生经济损失最小的地方而去。
——驰车赶去江边,和死神赛跑。
于咏琪说的情真意切,条理清晰。
可盛夏里只摇摇头,继续发动车。
她声音也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什么再简单不过的小事:“我没什么可怕的。我这条命都是陈不周救下来的,我不怕失去,也从来不害怕死亡。”
“……那去吧。”
于咏琪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果断道,“我知道你脾气也倔,我也拦不住你。要去,就去吧。”
“不过我们得说好了,不能贴近他们的车。”
盛夏里也没想到于咏琪会这么好说话,改变的如此快,但她来不及细想,只能猛地一踩油门——
车身嗖的一下如宝剑出鞘,扬长而去。
车辆后方,一身凌乱西装的林嘉助刚小跑着从现场出来,就被喷了一脸的车尾气,他弯着腰,双手支着大腿,大喘气。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全丢下他。
陈Sir也是,季家明也是,就连盛夏里和于咏琪也丢下他就跑。
“——就在前面!”
于咏琪坐直身体,胸前的安全带拉成一条笔直的线,仿佛绷紧的弓弦,双目紧紧地盯着前方那个方向。
盛夏里自然也看见了。
她紧紧握着方向盘,嗖的一下,猛踩——
刹车。
她没有踩油门,因为Vickie还在边上。她不能让其他人也来承受这种危险。
也许是差一秒,也许就在那一刹那。
前方那辆警车突然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漂亮,而她一眼认出,那是他的手。陈不周猛地往外一扔炸/弹,而那炸/弹飞似的腾高,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的抛物线。
砰——
三秒后,一声巨响,爆/炸声伴随着接天掀地的震动,带起如海啸般五六米高的水浪,啪的一下,水花四溅。
盛夏里什么都没来得及顾上,径直下车。
慌乱之中,就连推车门都成为了难题,她推了两次,才踹开车门。
“陈不周!!——”
她朝着前车的方向跑去,明明还隔了几十米的距离,她却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裙摆并不优雅地、甚至有些凌乱、狼狈地拖拽过地面,掀起几颗小石子,翻滚。
她为了拍拖第一天,特意打扮过。
豪门千金身上那件吊带裙胸腰有鱼骨设计,缀着千千万万荷叶与蕾丝飞片、荷叶蕾丝花边裙摆,色彩柔美又强烈,完美勾勒出正处于少女时期的身形。
这件裙子她是第一次穿。
裙摆却被因为太急拉扯坏了。
脚下的短靴跑掉了一只,盛夏里也没回头。匆匆几秒,她就来到那辆车副驾驶车门。
她刚好赶到,陈不周也刚好推开车门。
他慢腾腾地站出来,鞋子落在地面,转过头,露出脸。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眉眼压得有点凶,一滴滴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沿着眉骨往下掉。
他浑身都湿透了。
陈不周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一个身影猛地朝着他怀里一撞,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抱住他的腰,埋着脸。
他感受到胸膛湿漉漉的,但却不是江水,因为江水是冰冷刺骨的,而眼泪,却是滚烫的。
也许是哭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低头。
双手有些无措,不知该不该去碰她的背。
他湿淋淋的,不该去碰她才对。
她纤细的、柔软的、温暖的、带着馨香的手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衣,被江水淋湿后,几乎贴着腰腹,而被她一碰,几乎像直接贴着肌肤。
盛夏里埋在他的胸膛前,声音细小。
“陈不周,我好怕。”
陈不周微微搭着她的背,一把按住她的脑袋,手掌很温暖,仿佛刚才从死里逃生的那个人不是他本人。
他沉默着。
她听到他一下比一下重的心跳。
陈不周双手交叠在她背后,笑了。还有一声带着沙哑宠溺笑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