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本就精细,细细看去也是精雕细琢经得起推敲的,只不过这惊为天人的美却也无声无息间令人无端生畏。
“听说你把他们全赶了?怎么……嫌他们跟着你烦?”
这是在提她不让保镖跟着自己的事。
身后已经毫无动静。盛夏里不经意一转身,果然只剩下一片空荡荡,仿佛什么人也没有来过一样。
不愧是那个名震一时的卡司——
从飞身而出到越过房顶贴身于墙,他动作快到裁判也不来不及掐表,就已宣告胜局。
常年的戒备,令他几乎在察觉到异常的一瞬间就跳出了窗,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连盛夏里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鬼魅般消失。
他绝不能给她带去麻烦。
操牌手轻轻走动,脚上那双黑色高筒靴踩在寮屋木板上发出不小的吱呀动静,她走得缓慢,没说话。
仿佛有什么寒意顺着她的背脊往上爬,盛夏里堪堪控制住面部表情:“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话太多,烦人。”
她说话,却并没有制止住操牌手的走动。
只能尽力做到若无其事。
操牌手轻轻一笑,笑意不达眼底,甚至连面部皮肉也没有过度拉扯;她似乎很少有表情变化,永远是那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模样,贯彻神秘主义。
她已经走到紧闭着的窗边——
他消失前竟然还顺手关上了那扇窗户——
仿佛游走在刀刃上,盛夏里脸色青了又白,在操牌手出鞘利刃般视线转回前尽数压了下来,她刚开口,想要说话。
“砰!!”
操牌手径直推开窗户,毫不犹豫,甚至还上下望了一遍,但她大概也只是心有疑虑,并没有真的听见什么:
他们刚才说话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
没有发现任何事情,操牌手也没有脸色变化,而是淡淡的道:“屋子挺闷的,怎么不打开窗户通风?”
“我觉得还好,夜里风大。”
她话音刚落,窗外的风就呼呼刮来,的确如他所说,今夜的风声挺大。
房顶上,陈不周紧贴着晃了过去——
他两手抓住屋檐一角,双脚抵住屋脊,整个身躯紧贴着屋顶,无声间关注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
他不能走。
他必须在这,先确定盛夏里此刻的安全。
昏暗房间内,盛夏里与操牌手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却没有一人戳破,表面上也还是和和气气的。
有的时候,盛夏里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已经看破了一切,只是为了吓她,为了恐吓她,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是什么样的恶趣味。
操牌手甚至还能贴心道:“如果你嫌他们话多,我就派一个话不多的给你。这两天一直跟着的Cr怎么样?”
Cr?!
她很少有与这个人独处的机会。
他的话很少,一开始,她的确以为这人是个哑巴。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盛夏里也逐渐发现,他的身份地位可不比所谓的“爱丽丝”低几多——
哪怕她只是和操牌手相处了不过几天,就已经摸清他们间充斥着无端信任的相处状态。
他很强。
动作太狠。
和凡事留一线的陈不周不同,他出手全是杀招,武力值并不在卡司之下。
他是操牌手手中最常用的一把刀,也是最好用的那把刀,也是如今黑杰克的第一张王牌。
也是里世界第一杀手。
操牌手虽把他当做武器,却也给足了他身份、地位、财富……盛夏里甚至听过其他人的闲言碎语:
“什么三把手?!他不过就是她手里的一把刀而已!小白脸一个,谁知道他们私底下能□□到什么地步,当初我风生水起的时候他都不知在哪里喝奶呢?!”
“谁不知Cr是那个人最忠心耿耿的一条狗?!”
男人编排女人时钟爱扯出形形色色的暧昧流言,但没一个人敢真在操牌手面前说出一个字的,除非是不要命了。
但……盛夏里可不觉得操牌手真有这么好心,会用自己最趁手的一把刀来保护她。
“砰砰砰——”
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
是Cr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她们只是刚提起他的名字,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冷酷淡漠的年轻杀手就忽然出现在门口。
他声音不高,冷酷紧劲:“大小姐,iven传消息,附近异常。”
他说话少,才堪堪掩饰住咬字古怪这一点。这么一听,隐约可以听出一点异国腔调;又因他皮肤也略白,眉眼立体,但面部轮廓尤其是下颚却又并不过分硬朗粗犷,也不像是纯种白人。
“可能暴露了,需要尽快转移位置。”
——“!”
盛夏里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操牌手反应淡淡:“是吗?——”
盛夏里看见她投来的眼神,甚至无法维持住自己平静的神情,在一片昏暗之中,她的目光比离眼睛只差一公分的刀刃还要危险;在这种眼神中,她甚至没法张开口,说一句不是她。
房门唰地被人推开。
一道修长利落身影乍然间出现在门口,高度几近寮屋二楼的路灯灯光落入盛夏里眼内,刺得她眼睛发酸。
盛夏里背对着大敞着的窗户,不敢置信地看向此刻站在门口的来人,瞳孔猝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