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Queena让车停下,然后下车聊了几句。
盛夏里知道这大概是什么机密,Queena不信任她,自然不想被她听见。
Queena和那个鸭舌帽男人显然是还有其他事,似乎是在车外说些什么,盛夏里隐隐约约还听到几声Queena的冷笑。
只剩下孤零零一人的车内,盛夏里虽然被绑住了手坐在椅子上,但却没真的坐以待毙。
趁着他们没注意,盛夏里往后略微一靠,后背严丝合缝地贴着靠背,脑袋往后仰,在他们的视觉盲区内摇了摇头,本就易松的耳夹果然掉落了下来。
啪嗒——
耳夹掉落在地面,就落在车座坐垫上。
盛夏里这些年当然不是沉溺在悲伤中以泪洗面。
国外那三年,她没有一周不去射击馆的。
希尔密码、四方密码、栅栏密码、摩斯密码、维吉尼亚密码、ADFGX密码……几乎是所有密钥破解方法,她都已经掌握。
当然,比起这些,盛夏里更在意的是炸/弹,甚至学习了大量与炸/弹有关的知识,翻阅了所有她能找到的资料。
但这些,她从来都没有展现在人前过。
刚才她一直在记路。
她闻到过微不可见的汽油味,还有新浇筑的柏油路气味,除却他们绕过的一段环形公路,真实的路鲸出现过两个上坡路,第二个上坡路结束后,车辆的右方传来过广场舞的音乐声和人声,那大概是一个广场,最后一段路一直在绕弯,总共转过了十四个弯——
目的地有信号屏蔽器,她只能在车上就尽快发送信号。
盛夏里猜,他们要去的地方是——
红港中心公园。
盛夏里几乎看过整个红港的地图,所有精细的经纬度,她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比谷歌反应还要快。
红港中心公园的经纬度是——
纬度:XX.320048
经度:XXX.173355
盛夏里只要经纬度转化为摩斯密码,
轻轻敲击耳夹按键,便传达信息——
她相信陈不周能明白的。
*
“……她应该是记住了来时路上的各种情况,推理出了匪徒们要带她去的地方——也就是目的地。”
“等等。”
图迩喊住陈不周,他平生第一次露出这么惊异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一颗尚未被人类发现的行星似的,抓紧安全带,扭头看向陈不周道:“你是说,她纯靠记忆?”
陈不周表情有点不耐,显然是懒得听他废话,也没接话。
图迩皱起眉,很“深沉”地道:“纯靠记忆……我倒是记得美国之前有一个超忆症的例子,那是位过目不忘的女性,她从十几岁时便清楚地记得所有记忆,她看过什么书看过什么电视听过什么歌,甚至连天气情况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陈不周打了一个方向盘转弯:“差不多。”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也别总把其他人当成仓鼠看,”陈不周在红灯前停下来,微微蹙眉,冷不丁道,“我看她就不比你差。”
他虽然这么说,可一点没有想提醒图迩擦一擦奶泡的样子。
而脑子正混沌发热、话又尤其密集的图大天才显然压根没发现自己刚才是顶着一圈奶泡做完一整场分析的。
“那都是我七八岁说的话了,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图迩想起小时候说过的话,那时候他要是不耐烦应付周围的小朋友,更别提大人了,在拆了自己房间做暗室并要求妈妈买个深度知觉仪和测谎器的时候迎来了一顿毒打,一度哇哇大哭地喊其他人为——
“滚轮里拼命奔跑的小仓鼠!”
其他人以为图迩是中意小仓鼠。
还有人还给他买过两只小仓鼠。
谁知道这小混蛋的言外之意是——“仓鼠的脑容量只能够应对眼前的事物,一旦同时思考两件事物就会宕机,卡住不动——对我来看来,所有人都像小仓鼠。”
图迩避开这个童年话题,继续说:
“——她就在红港中心公园附近。”
林嘉助隔着对讲机也能参与他们的聊天,还来了兴致似的问:“不过她为什么不直接发地名?”
图迩本来不想说的,他从来不喜欢把问题解释的这么清楚,平常最喜欢只给出一个思路,然后看着其他人拼命去思考结果。
但他哥眼刀子瞟了他一眼。
小混蛋也只好耷拉着眼皮,不情不愿地继续解释:“我刚才搜索过了,红港中心公园总共有新旧大小两所,她可能是担心我们不好区分。幸好这公园新区迁址离旧区挺远的,经纬度能精细地将二者分开。”
绿灯再次亮起。
车水马龙里,黑色布加迪一马当先。
“——我们现在立刻去红港中心公园旧址附近,他们大概率是在仓库、废弃楼房、施工烂尾楼等地。”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能不能别开这么快……”
图迩一只手抓住了车上方的把手,脸色都苍白了,皱紧眉头说,“这个车速是不是太过了,交通部同事们等会来抓你了。毕竟你这开的也不是警车——”
陈不周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脚踩油门的架势堪比火箭发射,头也不回,只冷飕飕地回他:“那要不你把副驾驶储物盒里的报警器拿出来,把那玩意往车顶一按,告诉他们警察来了,来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