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行踪不定,经常一个人去山里,天黑才回来。
因她回山庄一般都在戌时,刘伯便吩咐厨房,每天晚上戌时开饭,确保她回来能吃到热乎的。
过了没多久,涂宁宁怀孕了。
临生产时她离开了竹里山庄,几个月后带回了一个男婴。
刘伯以前听人说过,妖产子时恰是身体最弱的时候,他猜涂宁宁应该是怕有危险所以躲进山里把孩子生下来了。
他们帮着涂宁宁一起照顾那个男婴,一边等他的父亲回来接他。
然而,直到孩子满两周岁李展都没有任何消息。
老翁们私底下经常对李展破口大骂,骂他忘恩负义,辜负了涂宁宁的一番痴心。
有一次被涂宁宁听到了,她笑着为李展解释,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难不成这李展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灵夙问。
刘伯冷笑一声,答非所问:“孩子三岁的时候,他回来了。”
第七卷 虎女 04杀戒(上)
李展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妻子,看穿衣打扮是个大家闺秀,名唤玉娘。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说到这里刘伯还是很气愤。
灵夙听着有趣,忍不住打断:“这倒是个新鲜事。
他既然已经娶妻,还把妻子带到涂宁宁面前来干吗?
莫不是想坐享齐人之福,纳涂宁宁为妾?”
“他敢!”
刘伯咬牙切齿,“这厮就是个负心汉,他早就把主人抛到脑后了。
只因要带新婚妻子回乡祭祖,途经丛鱼山,想找地方借宿而已。
他进门之前根本不知道这是他和主人定情的竹里山庄,是我先认出了他。”
见李展归来,刘伯很是激动,酝酿着怎么告诉他涂宁宁生子一事。
可他见李展似乎并不记得他们,而且和那玉娘极为亲昵。
刘伯当下就明白了,这小子忘记了和主人的誓言,另娶他人了。
以刘伯为首的老翁们都气愤极了,他们毕竟是山贼出身,火气一上来就原形毕露,各个抄起了刀子。
李展吓得跪地求饶,他这才想起来,这山庄是他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地方。
可妻子就在身旁,容不得他辩驳,他只得谎称是母亲以死相逼,强行要求他娶玉娘为妻。
玉娘原还与李展一并跪着,听到这话,气得立马站起来,指着李展怒骂:“好你个李展,当初在我爹面前信誓旦旦求娶我,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人是谁?
怎么到了这儿就成了你母亲逼你娶我?
你与人定情却背弃誓言在先,欺骗我嫁给你在后,如今为了保命又颠倒是非黑白,陷你母亲于不义,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玉娘你,你可不能乱说啊!
我没有撒谎,我心里的人一直是宁宁,去你家求亲是不得已……
不得已而为之。”
李展说话哆哆嗦嗦,生怕刘伯的刀没入他的脖子。
刘伯当然不信李展的鬼话,可涂宁宁还没回来,他不敢自作主张要了李展的命,只想给他点教训。
谁知他一回头,见涂宁宁和孩子就站在院门口——刚才发生的一切,涂宁宁都看见了。
李展见到涂宁宁,像溺水的人看到浮木一样,对着她又是道歉又是求饶。
他发誓赌咒,说可以马上休了玉娘,娶涂宁宁为妻。
玉娘气得浑身发颤,绞着帕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情此景,涂宁宁不知怎的却松了一口气。
她指着那孩子对李展说:“这是你的儿子,看,与你多像啊。”
李展面如死灰,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开口。
一旁的玉娘听到李展有个儿子,也着实吃了一惊,结合方才刘伯所说,她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她这个道貌岸然的夫君,可不止欺骗人家姑娘的感情那么简单!
涂宁宁展颜一笑,语气极其温柔:“李郎,我在这儿等了你三年,日日期盼有朝一日你们父子能够团聚。
这下好了,你们既然活着不能相认,那就一起死吧。
能共死也挺好的。”
“宁……
宁宁,这是……
是什么意思啊?”
涂宁宁但笑不语,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
李展不知涂宁宁何意,刘伯却听懂了,涂宁宁恨极了李展,是要连着他的亲手骨肉一起杀死!
刘伯正要开口,涂宁宁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咆哮,在众目睽睽下化作一只巨大的老虎。
她扑身向前,抬起爪子将李展掀翻在地。
李展一介书生,哪见过这样的怪事,顿时吓得昏死过去。
那孩子也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
玉娘虽不知涂宁宁为何会变成老虎,但她心中有愧,眼下也顾不得其他了。
她朝涂宁宁跪下,大声道:“李展薄情寡义,您要杀便杀了,可孩子是无辜的,念在他也是您亲生骨肉的份上,留他一命吧!”
老虎口吐人语,发出涂宁宁的声音:“此事与你无关,趁我没改变主意,你走吧。”
“那孩子……”
“姑娘别说了,赶紧走吧,保命要紧啊!”
刘伯急了,将玉娘往院门口的方向拉,“快走啊,就当没来过这里,今天见到的也别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