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一个邻家兄长的样子。
“是你,原来你就是钟将军的女儿。”
钟菱愣了一瞬,忙收敛好乱飞的思绪。
她朝着皇帝微微一笑,而后缓缓低敛下眼眸。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钟菱忙放下茶盏,坐得端正。
“此事叫你受委屈了,但事情没那么快解决。朕今日叫你来,是想要给你些补偿。”
看来皇帝是真的很重视钟大柱了,他居然一点也没有歪歪绕绕的说一些钟菱这个年纪很可能听不懂的话,一点也不像钟菱记忆里那个很会拿捏人心的皇帝。
钟菱心下一惊,但面上依旧是带着微微笑意,客气地推辞了几句。
“朕听闻你开了一家食肆,是为了赚钱给钟将军看病。这般孝心,实在是难能可贵。朕这后宫,尚且空荡,你若是有意愿……”
“民女不敢!”
钟菱腾地站起身来,屈膝行礼,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配上她今日清淡的打扮,微冷的眉眼微微低垂,有格外清雅的韵味。
当年的事情,虽然和当今圣上没有关系,但是毕竟是朝廷寒了赤北军将士的心。
如今若是能用后宫一个妃位,换来钟大柱对朝廷的忠心,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皇帝原本没对钟菱抱有什么希望的,毕竟她只是一个食肆掌柜,就算之前在唐家待了十年,也是没办法和京城高门的姑娘们比的。
可如今一见,钟菱和传闻中的散漫模样非常不同,她风姿绰约,气韵非凡。不仅生得好看,而且并不因为自己父亲的身份而恃宠而骄,反而是仪态端正,礼节周到。
哪怕是皇帝,乍一看也没挑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来。
因此他开口的时候,是真的有几分真情实感在的。
就是这一句有几分当真了的话,才叫钟菱避之不及。
她算是知道了,祁珩为什么醉酒之后要这样问她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好在钟菱在来的路上已经简单构思过了,她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好彻底堵上皇帝的所有想法。
钟菱不过十六岁,皇帝当她是小孩子,不和她玩心术。
那钟菱自然也要表现出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惶恐和单纯,不然很容易引起皇帝怀疑。
因此,她的语气很急促,始终微敛着目光,不敢和皇帝对视。
“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妄想。民女只想好好开一家小店,陪在家人身边。还请陛下恕罪。”
“你不用紧张,朕也只是问一问你的意思,没有一定要你应下。”
皇帝笑着朝着钟菱摆摆手,示意她免礼。
他虽有一瞬被钟菱惊艳到,但并没有要将钟菱占为己有的想法。
他不是痴迷于酒色的陈王,他是是皇帝,而且是个脑子清醒,正值青年的皇帝。
他的心里装着江山社稷。
“那你的食肆,可有做大的想法?朕可以出资,叫你这食肆,成为京城头号的酒肆。”
皇帝是真的想要拉拢钟菱,在被拒绝之后,还是给出了另一个足够诚意的“补偿”。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钟菱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钟大柱。
她不应,就是拂了皇帝的面子。可她若是应了,就是消费的钟大柱的人情了。
钟菱不敢轻易答应。
而在皇帝和钟菱交流的时候,钟大柱一直没有说话。
哪怕是钟菱递过来求助的目光了,他依旧没有开口。
他看着钟菱,目光平静,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的细微动作交流,皇帝全都看在眼里。
在看见钟大柱点头的时候,皇帝悄然松懈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钟菱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不敢轻易做出决定的。如今钟大柱点头了,那这事,应当是成了。
但是钟菱知道,钟大柱只是在提醒她,之前他们在马车里已经说好了。
钟大柱不会替她做决定。
想与不想,都在钟菱自己。
窗外飞鸟振翅,在蓝天之下荡漾开清脆欢愉的鸣叫。
初春的风微暖,卷着轻薄的浅粉色花瓣,悄悄落了窗头。
屋内一片安静,钟菱沉默了许久,久到钟大柱都觉得下一秒她就要点头了。
自从暴露自己的身份后,钟大柱和怀舒联手去查了一下钟菱的情况。
在牢狱里疏通打点花掉的那大把的钱,钟大柱是知道的。
而钟菱一直想要扩建小食肆二楼的事情,他很早以前就听钟菱在念叨了。
若是皇帝出资,那不管味道好不好,这食肆就在京城里有了最硬的靠山,根本不用愁生意不好。
钟菱是爱钱的,钟大柱一直都很清楚。
她以前在外面小歇一会都要抱着钱匣子,开店了之后每天都要对好几遍账。
钟菱应该很难能拒绝这样的“补偿”的吧。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漫长的沉思后,钟菱还是摇头了。
“承蒙陛下厚爱,但民女觉得,小食肆这样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