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甲虽都赐予进士及第,但其中弯弯绕绕实在是太多了。
家世、朝政情况和政策,都是要考虑在其中的。
可能几人才学相当,但究竟要怎么排序,还得看皇帝的意思。
“其实我个人倾向于,温谨言不会是状元。”
“为何?”
“他家世清贫,初到京城又碰到这档子事,实在是太惹眼了。他若是成了状元,恐树大招风,难以自保。”
和祁珩不一样,温谨言家世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不像祁珩,他的双亲遇难于朝堂动乱之中。背后有柳恩和祁国老站在,谁要动他,还得掂量掂量这二位的能力和这份旧情。
并且,皇帝如今虽然朝着钟大柱和钟菱示好。
但他背地里,一定把小食肆上下查了个干净了。
宫里的马车在路过小食肆门口时,那赶车的宦官目光还往门口的沟渠里瞥了一眼。
沟渠里,那支被钟菱拒绝了的红玛瑙簪子,依旧躺在那里,泛着清冷幽寂的水色光亮。
皇帝既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此事大大小小的细节,根本不用钟菱上去交代,他估计都已经知道了。
那些个赤北军将士们闻讯前来京城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住。
他们不是因为皇帝的政策来的,而是跟着钟大柱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即使坐在太阳底下,钟菱依旧出了一身冷汗。
有这样的号召力,又是在私下会面,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
好在这件事情,钟大柱处理得很好,他只是招待了一下昔日战友们,便把他们往陆青那里领了。
甚至他把自己都登记在册,听从同一调配了。
可谓是非常的老实本分了。
也因此,皇帝才这么放心的,想要把赤北军重新交到钟大柱手里。
在钟大柱没有松口的情况下,皇宫的马车每天都准时准点的停在小食肆的后门。
哪怕是殿试这一日,钟大柱还是一早就被宫里来的马车接走了。
钟菱怀里的小猫翻了个身,跳了下去。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账本你看了吗?”
并不负责殿试相关事宜的祁珩一早就来小食肆了,他刚折完了这一盆菜,听见钟菱的话,他擦手的动作一顿,盯着钟菱看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这些证据,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在得到这个账本之后,祁珩在翰林院里待了几日,勉强梳理好全部的证据。
前面还是一些陈王私下受贿、贿赂之类的证据,到后面就越来越不对劲。陈王□□的证据已经精准到,尸体埋在哪里,目击证人叫什么了。
在看到最后两页的时候,祁珩已经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这账本揣进怀里。
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看见里面的内容,不然钟菱绝对会有大麻烦的。
而证实里面内容最好的方法,就是挑一条去验证一下。
祁珩私下带了两个侍卫,踩着夜色,摸去了账本上记载的,陈王强掠农家女子然后抛尸的地方。
在离着陈王京郊别院二里地的一片枫林里,在枝干最为粗壮的枫树下,挖出了三具白骨。
其中一具白骨残存的衣物上,有陈王府侍从的令牌,虽历经腐蚀,但也勉强能辨别出上面的名字来。
月光清冷冷照在白骨之上,土壤盖不住的,是尘封了不知多久的冤屈和呼之欲出的真相。
这账本上所记得……都是真的。
精准的,好像写下这些信息的人,真的亲自参与过这一起事件一样。
就算是祁珩,也久久未能回神。
他吩咐侍卫将尸骨还原,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府里。
“你是不是陷入到什么麻烦里了,陈王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祁珩绷着脸,语气低沉急促。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钟菱,好像只有这样看着她,才能得到一些慰藉和安全感。
“我没有惹到麻烦。”钟菱摊开双手,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更真诚一点:“不管你信不信,那是那上面写的,都是真的,我能保证,陈王府后……”
“别说了!”
祁珩闻言猛得皱眉,抬手就要去捂钟菱的嘴。
虽然是在自己家后院,但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谁也不知道暗中是不是有耳朵在监听。
“我不说。”钟菱忙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道:“虽然很难解释,这些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请你相信我。”
她注视着祁珩的眼睛,开口道:“祁珩,我向你保证,这些都是真的。”
钟菱的冷静,倒叫祁珩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了起来。
“我知道这都是真的,但是……但是……”
他当然相信钟菱,如果钟菱真的不愿开口,他也不会去追问。
但是,这些……实在是太危险的,叫他忍不住的叫担心起钟菱的安慰,忍不住的要去想,在他们谁也没有调查出问题的过去,钟菱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是钟菱第一次在祁珩身上,看到这样慌乱的难以保持冷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