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松隐送完东西就走了,孟渡和连鹤也收档回府。
连鹤一路研究铃铛,可是怎么摇也不见响动。
“奇怪,这铃铛怎么没声。”连鹤递给孟渡,“妹妹,你试试?”
孟渡左右摇了摇,当真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孟渡奇怪道:“难不成是铎舌坏了?”
连鹤将铃铛捧在手心,端视着上边的瑞兽,说:“獬豸是镇邪的门神,雕刻在铃上定有不寻常的用处。”连鹤不知想到什么,狡黠一笑,“听闻铃铛可以招魂,说不定这兽面铃能招来尸——”
孟渡忙打断他:“赶紧收好吧,好不容易清净了几日,可别在回府的路上真的招来尸俑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到府上。一踏入府门,院内弥漫着一股严肃的气息。
川柏、辛夷和杜仲齐齐站着,不苟言笑。
院中跪着子炎,面对着敛容屏气的江一木。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了不跪了吗……
江一木低头看着子炎:“站起来,回我的话。”
子炎:“江大人,子炎不站。”
一旁辛夷着急道:“傻孩子,你说了又会怎样?难不成少爷会出卖你?少爷对你多好,给你吃穿,教你读书习武,你就是这样报答少爷的?”
子炎急促的喘了两下,拧紧拳头,愣是不说一句话。
江一木叹了口气,朝门口看了过来。连鹤小声道:“我先回屋休息了,你们慢慢聊。”
江一木将孟渡带到主楼书房,合上门,转过身。
他伸出手,掌心竟躺了两枚一模一样的三眼貔貅镇魂符。
孟渡接过三眼貔貅符,比了比,又在手心掂了掂,确定了是一模一样的两枚镇魂符,只是为了区分,其中一枚用朱砂点了记号。
孟渡问:“怎么又多出一枚?”孟渡想到方才院中的场景,“难道和子炎有关?”
江一木说:“两日前,永顺镖局的总镖又送来一枚三眼貔貅符,说是走镖时路过天虞山下捡到的。我请他派人去附近再找找,今日刚传回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将这枚镇魂符收在了书房的抽屉里,上了锁,今晚回来时发现不见了。”江一木很轻的叹了口气,“结果是在子炎的枕下找到了。”
孟渡蹙眉道:“子炎拿镇魂符做什么?他日日夜夜在府上研习,哪有空出去吊魂魄?”
江一木道:“他没有空,不代表他的族人没有空。”
“什么?”
“你……昏迷的那天晚上,我和子炎、老徐去了天虞山,子炎折下枯枝吊取坟中的魂魄——将枯枝插在坟上,待枝头长出新叶,魂魄就从坟中吸附在了枝头。今日镖头来信,他派人去天虞山上查看,你猜猜他们看到了什么?”江一木目光骤然一深,“天虞山满山的坟头,都插着枯枝,枯枝上的叶已落下,说明魂魄被从坟中取出后不知又带向了何处。”
江一木定定的望着孟渡,而她神色凝重。
这时,辛夷冲进了书房:“少爷,子炎他,他晕倒了!”
江一木赶紧随辛夷前去查看。
待他安顿好子炎,回到书房,孟渡还在书房中,立于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窗外,月黑风高,树影幢幢。书房中只点了一盏灯,烛光照在她火红的背后,像子夜含苞待放的红莲。
孟渡转过身,问:“子炎没事吧?”
“可能本就有些伤风,又一时心急,发了热……我让他们去备了退热的药,喝了药,睡一觉,应当就无事了。”江一木垂眸,言语中带了自谴,“方才是我严苛了,子炎只是个孩子,或许这件事并不能怪他。”
屋中沉默了一会儿。
“江一木,我要去一趟天虞山。”
江一木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她。
孟渡说:“不论此事背后是子炎的族人,或是做魂魄买卖的黑衣人,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一伙人——此举都是冲我来的。对方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山的魂魄被取走而坐视不管,于是在天虞山作乱,又通过你将此事传达给我。”
孟渡顿了顿,缓缓说道:“他们好像知道了我的身份,而我的存在,会坏了他们的计划,虽然不知是什么计划,但我能隐隐感知,不是件小事——”
“不行。”江一木打断她,“天虞山是个陷阱,你一旦去了,有去无回。”
孟渡双唇紧抿。
江一木攒眉道:“天虞山可不是秦府的地窖,黑衣人也不是秦府那帮胡闹的二代。这不是一个玩笑,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江一木。”
孟渡忽然唤他名字,江一木微微一窒。
窗外的风停了停,好似在一同等待着什么。
仿佛过了很久,孟渡开口道:“你也知道,他们杀不死我。”
江一木:“凡体肉胎,皆有一死。”
“你不是问过我,查完此事以后会去哪吗?江一木,我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地府十殿此次命我来凡间,是察觉出凡间魂气有异,我自黄泉一路走到藍州,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孟渡转过头,眸中燃烧着黑色的火焰,仿佛要将她的生命吞噬。“这就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换句话说,我之所以存在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