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传来叫骂声,似乎有人在闹事,子炎心头一紧, 随便抓来一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巧娘店里说刘府的不是, 被巧娘赶出来了,正在门口闹着呢!”
子炎和白先生相视一眼。
“白先生, 我们去看看?”
“好。”
巧娘的面店门口围着几个男人,模样看起来还算是衣冠楚楚, 嘴里的话就没那么干净了。
“刘府私通叛军!你为他们说话,你也是叛党!”
“这些年拿了刘府不少好处吧!怎么,连句公道话都不敢说了?”
巧娘一开始还在后厨擀面,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站出来一顿劈头盖脸:“你们无凭无据,血口喷人!私通叛军?你们才是叛军的人吧,在这里搅合来搅合去的调拨离间!”
子炎小声道:“骂得好!”
巧娘又道:“刘家为藍州做了多少好事?当年刘砚舟走的时候,鲜花送了整条街,这些你们都忘了吗!”
人群中有人附和:“就是啊……”
闹事的人有备而来,不慌不忙的掏出一样东西,高高举起道:“若不是刘家私通叛军,他们的酒楼中怎可能卖这个?”
那人手中举着一只红彤彤的水果,乍看色泽以为是苹果,但形状又似葫芦。
人群中传来议论——
“这个不是扶桑果吗?”
“这是异国的东西吧?”
那人满意的一笑,说道:“没错,这是南洋的扶桑果,南边的港口都被叛军占领了,你们说刘家从哪得来的扶桑果?”
人群有人唏嘘议论。
那人见围观百姓有倒戈的倾向,添油加醋道:“听闻刘府上的婢子也有不少从南洋带回来的,各个浓眉大眼、婀娜多姿。等叛军打来了,收割的是我们老百姓,他们倒是春风得意,里应外合、坐收渔利!”
子炎想要上前争辩,被白先生一把拽住,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掺和。
子炎恶狠狠道:“这些分明就是叛军的奸细。”
白先生眉目凝重:“也不一定。一块岌岌可危的宝地,盯上的可不止是叛军。”
就在这时,门口有一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两眼一亮。那人指着子炎:“大家快看,这位不是临江轩那个小少爷吗?临江轩的主人江郎中和刘府的关系可不一般,据说江郎中还是刘府的人从外面抱回来的,不知道是谁家的私生子呢!”
子炎气得恨不得问候对面祖宗十八代,上前一步却被白先生紧紧箍住双肩:“子炎,不要。”
子炎气愤道:“他们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那人笑嘻嘻的看着子炎:“小少爷,你要不和大家说说,刘府是如何私通叛党的?”
子炎大喊道:“刘府做生意堂堂正正,可没做过一点不利于藍州人民的事情!江大人也不是什么私生子!倒是你们这些人吃饱了撑的在这里妖言惑众!”
白先生叹了口气,站在子炎身边:“他说的对,刘府光明正派,你们不要造谣惑众。特殊时期,我们更应当齐心协力。”
对面的人捧腹大笑:“哎哟哟,这位不是刘府的教书先生吗?”那人声音提高八度,“——人都来齐了,是不是可以打了啊?”
子炎一愣:“打?”
有一位壮汉站出来道:“我家当年给刘府做工,刘府拖了大半的账款,一直到今天也没结清!”
子炎问:“那你为何不和刘府要?”
白先生:“你看不出来吗?”
子炎:“看出来什么?”
白先生:“哪有什么拖欠账款,这些人分明就是他们请来的打手。”
子炎:“那我们为何不跑?”
对面那人怒道:“还搁这儿叽叽歪歪什么?老子今日不是来和你讨债了吗!”
子炎还想开口,被白先生抓住胳膊肘往后一拽:“——跑!”
打头的人大喊:“给我追!”
打手们果然追了上来,边追边喊:“给老子站住!”
两旁还有雇来吆喝的:“追债咯,追债咯!穷苦百姓追地主的债咯!”
身后嗖嗖飞来不知是鸡蛋还是果子,子炎抱头闪避,只见白先生从袖中掏出一根戒尺,于空中快速挥舞了几下,竟然将飞来的物品一律挡下。
子炎看呆了,边跑边赞叹:“白先生您还有这个技能!”
白先生往他背后一推:“别看了,你快跑!”
子炎也不知道往哪儿跑好,待反应过来时,已经快到临江轩了。
这时,身后疾速驶来一辆马车,那马车横冲直撞,直接将雇来追赶他们的打手们冲散了。那些人也跑累了,见雇主不在身边,装腔作势的骂了几句就散伙了。
马车在临江轩门口停下,江一木走了下来。
子炎昨日虽对江大人的言语略有微词,但毕竟答应了不再带白先生来府上,眼下有些心虚。
“江大人,那个……白先生刚才救了我,我就……”
江一木嗯了一声,看向白先生:“谢谢你。”
子炎一愣:就这?
江一木对架马车的辛夷说:“你送白先生回刘府吧,走大路,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