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唤招手示意副统领刘浛过来。
刘浛大步走上去,曲唤几口吃完饼子,便与刘浛进营帐商议夜袭敌营一事。
“敌人只扎营却不进攻,明显是有预谋,是在等我们送上门去,若是我们真去夜袭,才是中了计啊!”刘浛听完后十分反对,用手指着身后的兵马,“且不论敌营是否有诈,您不是不知道,我们带伤的将士们还未调养好,战马们吃不上粮草只能啃食烂草叶,贸然进攻只会白白送死,此举实在不妥,将军三思啊!”
“可这样僵持着就能保证安全吗?刘副将,你也是上过无数次战场的人,不知道固步自封就是等死吗?!”曲唤拍腿而起,“况且枫阳城的百姓呢,不管不顾了吗?”
“当然不能不管不顾!只是……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刘浛被驳的说不出话,只能问道:“那将军,这次行动您有把握吗?”
“没有。”曲唤如实回答。
刘浛眼睛更红了,“既然没有把握,为何要做?为何要做没有把握之事?”
“若是他们不进攻是为了等我们去送死,我们窝藏在此,这场耗战你觉得谁输谁赢?若是我们进攻,起码有几分可能守住枫阳城,参军之初,你以命搏胜的嚣张气焰呢?刘浛!”
刘浛被这番话,激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孰轻孰重,他其实心底清楚。
那些兵,是他亲自训出来的,他对他们的感情太重。先前折损的兵马就已让他痛心不已,他才不愿意再看到这种局面。
曲唤的话彻底打醒了他。
“我去安排。”
最终,他应声,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去。
当夜,曲唤领军偷袭敌营,却不料恪然军故意熄灭火光,早已等候在此。
“曲将军,久仰大名。”恪然首领上前,握拳放于胸口,以表礼数,下一秒,他便笑容尽收,“只是可惜,第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将军,他们军火齐全,我们敌不过啊。”刘浛上前,皱眉向曲唤耳语。
“撤退也来不及了!”曲唤厉声道:“就按计划做。”
他没有把握能攻下恪然军的营地,却有七成的把握拿下首领的人头。
只要混战中他直击其头领,必然会军心大乱,那时便是他们的好时机。
至少不会再损失惨重。
“可是您就会……”刘浛仍旧想要阻止。
重重的保护罩下,想要袭击恪然首领绝非易事,即便是成功了,也……
他不敢再想。
但实际上,曲唤此行,便没有想过活着进枫阳城。他深深的看了刘浛一眼,握紧手中的枪。
“没时间废话了,刘浛,记住我的话。”
说罢,他便下令进攻。
刘浛只得点头。
兵马列阵,战争一触即发。
随着冲锋的呐喊声,士兵们前仆后继的往前冲,声势之浩大,完全不像是已经被围剿过的残兵。
他们声嘶力竭的喊着,即便迎接他们的是凌空乱飞的箭矢,也没有一人退后,眼中满是背水一战的坚定决心。
一名名士卒倒下,倒在敌军筑起的围墙前。
黑夜笼罩着飞溅的血光,浓重的气息几乎叫人窒息。
恪然首领看的乏味,嗤笑道:“负隅顽抗罢了。”
他没注意到,黑暗与血色间,将军猩红的眸子。
“受死吧!”曲唤大吼一声,凌空飞起,直逼恪然首领。
敌军同样反应迅速,连忙将曲唤围了起来,所有弓箭更是在此刻对准了曲唤。
于是曲唤的矛,只擦过了首领的脸颊,留下一道血口子。
“将军!”
“将军!!!”
曲唤身后是此起披伏的人声,他不再犹豫,趁他们等待首领发号施令时,用尽浑身解数将长矛狠狠插进他的胸膛。
“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神。
曲唤被夺走了兵器,他泄力倒下,看见围过来的恪然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
他闭上眼笑了。
而刘浛那边被缠斗的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曲唤被围住,痛喊道:“救将军!”
千钧一发之际,林中忽然传来马蹄声。
“驾!驾!”
骏马奔腾,踏过满地的落叶,马身上的少女飞身而下,以一柄青色长剑,很快杀出一条路来。
“爹!”
敌兵因防备曲甯而不断后退,露出了倒地的曲唤,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大刀,鲜血染红了甲胄。
曲唤在昏死之际,竟隐约听见了曲甯的声音,鲜血的颜色在眼前模糊,随即,他唇角的笑意更甚。
想不到死之前还能听见女儿的声音。
——
恪然军慢慢往后退,他们看不出眼前这个逼近他们的女人的底细,只知道方才她杀伐果断,如同女罗刹。
她未着战袍,只身一人,眼神中的决然却莫名的给人以压迫。
曲甯回头道:“将我爹扶起来。”
刘浛震惊的看了曲甯一眼,随后立马扫开身前的人,直奔曲唤。
而曲甯,冷冷的盯着眼前的敌人。
她怒道:“都给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