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曲甯的回复。
胡璟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落寞。
曲甯睁开眼睛,听到沈书行三个字,就让她清醒了不少。
前往枫阳军营救曲唤商媛是她决定的事情,但要这么做,她就一定会背负罪名,将沈家也置于刀尖火口之上,所以,她必须与和离,与沈家再无半点关系。
她明白沈书行的执拗,因此听到旁人说,沈家放出了他们和离的消息,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要他身处险境。
而带胡璟年一同前往枫阳,则是因为京城并没有藏身之所,无论在哪里,只要长安王发现东宫太子被调换,一定会大肆搜查。
齐明松救出胡璟年,若是再藏于齐府,也一定会被牵连。
是以,两人连夜出城。
第93章 杀敌
沈咏是在曲甯走后第三日被刑部释放回家的。
为了保全整个沈家, 他也同那些被牢狱之灾折磨的苦不堪言的老朝臣一样,选择了致仕。
如今的时局, 长安王当道,人人自危。
只怕很快便会发动兵变,如今天子病重被控,太子被囚禁,其余的几位小皇子也在他掌握之中,他们这些臣子又如何看不出长安王的野心。
沈宅被官府查封时,何艽正给沈咏喂药, 夫妻相见无言以对,只剩泪流。
外边来的官兵已将整个沈府围了起来。
“为何偏偏要在此时?为何啊?”何艽眼眶发红,险些拿不稳手中的碗。
沈咏在刑审时吃了苦头,浑身是伤,回来时也是靠着人扶才能勉强行走, 何艽心痛,却也只能将人细细照料着,不敢问。
长安王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
“走吧, 得活下来。”沈咏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捏住何艽发颤的手指。
长安王此举,无非是要将沈宅与沈家的家财收归官府,逼他们无路可去。他明放致仕官员归家,是为了遮掩他那龌龊的心思,让天下百姓无话可说。
但他暗中不会放过任何不归顺于他的势力。
何艽放下药碗, 沉痛的点头, 小心翼翼的将沈咏扶起来。
“去叫少爷。”
四七同样着急,听到吩咐就往外走。
“不用了。爹, 娘,我来了。”
沈书行的脸上毫无血色, 眸中也无光。他身后跟着紧紧抱着花花的菱烟,脚下是一个竹篮子,四只狗头冒出来,瞪着嘿嘿圆圆的眼睛。
他走上去替何艽扶着沈咏,才刚走两步。
沈咏突然问道:“甯儿呢?她怎么还没过来?”
沈书行原本苍白的脸色似乎在一瞬间更黯淡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扶着沈咏的手不自觉抓紧。
他无法想象,曲甯已经离开了三日了。
这几日,他始终在欺骗自己,喝了不知多少壶酒,也填不满心底的空缺。
尽管对外放出他们和离的消息,他却从未在那张和离书上提笔写下沈书行三字。
直到今日,他不得不写。
历来被搜查的官员,不会允许他们带走除衣衫外的任何死物。他若不写,长安王可借此将沈家打为叛贼同党;他若不写,整个沈家不会被放走一丁一仆;他若不写,便是让曲甯保全沈家的心思白费。
面对沈咏的问题,他只觉得喉头滚烫,说不出一个字来。
何艽在一旁,已被泪水模糊双眼。她未将曲甯和书行和离一事告诉沈咏,是怕他再受不起打击,更会不管不顾的斥责书行。
母子皆不发一言,沈咏再愚钝,也明白了些什么。
沈书行,他这个往日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儿子,
哪里还有模样。
而何艽,他的妻子,惯是最冷静得体之人,却眼瞧着力不从心,苍老了几分。
沈咏胸口郁结之气无法疏散,只抬头再看了看沈书行与何艽。
几人仍在往外走着,默契的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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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阳城外的一座险峻的孤山上,是曲唤与余下三千将士的营地。
曲唤坐在树桩上,手中捏着布防图,眉头却紧紧皱着。
此次前往北域被恪然进犯最频繁的枫阳城,却不想在行经此山时被敌兵半路拦截围剿,敌方似乎早有布置,进攻异常猛烈,打的他们错不及防,兵力折损严重。他只能领着余下的千余名战士退至这座山,尽可能保全他们。
恪然族连攻下北域两座城池,如今直接在枫阳城外的林子驻扎,宣称不日就会拿下枫阳城。
而他们被偷袭后,与之兵力悬殊,甚至还有不少伤兵。
想到这里,曲唤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他们若是再被困于这里,一定会全军覆没。
“夫君,先吃饭吧,你已经一天未进水食了。”商媛从营帐中走出,手里端着一碟野菜饼子。
曲唤抬眼看着走向自己的商媛,已经瘦了一大圈,再往她身后看,所有人手上都捏着一块野菜饼子往嘴里塞,即便是再饿,也没有再去伸手拿。
“我吃一块就行,其他留给大家吃。”曲唤拿了一块出来。
不论如何,今日,他们必须要行动了。
商媛嘴上不说话,只是硬往他手里再塞了一块,便转头将剩下的野菜饼子发给士兵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