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松看她转过去喝水,提醒道:“慢些,太急恐怕呛到。”
听到齐明松的声音,胡湘毓便更委屈了。他这样的人,对谁都温和有礼,甚至是一个小乞丐,也能得到他的温柔。可偏偏对她不行。
只要是她,他总是拒之千里。
胡湘毓更不敢认了,不敢告诉他,她就是胡湘毓。
心有杂绪,她果然呛到,猛咳嗽了几声。
“小心。”齐明松并未嫌弃她身上的脏污,替她拍了拍背。
胡湘毓憋着不让自己再咳,将水囊反手给齐明松。
“脏了,你洗洗。”
“不必。”齐明松收好水囊,看她迟迟不愿转身,也不强求,只在走时提醒道:“天下近日不太平,保护好自己。”
直到齐明松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胡湘毓才敢朝他离开的方向望过去。
齐明松此次来落阳,是因为落阳有兵力驻守,而这里的守军头领曾是曲唤麾下的一名将领,他需将曲甯交于他的信物带到。
眼下京城的风波已经波及至此,落阳镇也清冷了许多,大多数百姓选择闭门不出。
他此番离开京城并不容易,却也不难。长安王想要夺位,不敢大张旗鼓的处置官员,只能借刑部之手,而他在朝中尚无政绩,一路清明,难以给他安上罪名。
而太子一事,是曲甯将劫持太子的罪名安在自己身上,才让他从中摘出去。
她似乎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帖了,就是没顾过自己。
齐明松发了会儿呆。
谢拂过来后,他方才收回思绪。
“公子,您方才去哪儿了?”
齐明松手中还拿着水囊,方才他只是看到那个身影便跟了过去,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没有。我们走吧,还有正事。”
“好。”
第95章 回京
落日余晖, 城楼之上,胡璟年正独自眺望远方。
三日之后启程回京, 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这般静静的观赏夕阳了。
但,营救天子,他的父皇,为天下匡扶正义,拨乱反正,是他身为储君的职责。
胡璟年正沉思,身后忽然出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曲甯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但她笑着,好似也没什么烦忧。
她自身或许痛苦,却总能让别人安心,胡璟年心中想。
曲甯就这么步伐慢慢的走到他身旁,他目光柔和, 不问来由,先开口道:“曲甯,回京救下父皇, 再将长安王的罪证公之于世后,你可愿成为我的太子妃?我会护你一生无虞,平安喜乐。”
“阿年,重逢时,我便回答过了。”
曲甯伸出手往外探去, 去抓摸不到的遥远的光, 柔和温暖的光在她的指缝中流转,最后连发丝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她的声音很轻, 的确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可是你和他……”
还有可能吗?
胡璟年问的是她与沈书行,同样也在问自己。
辗转反侧不眠之时, 他总是不甘心的。
曲甯摇了摇头,并未看他。只道:“一生无虞,平安喜乐,我同谁在一起都能做到。因为我自己有这个能力,而非要谁护着,你我既是儿时好友,不必再多说了。”
一句儿时好友将两人拉远,胡璟年自嘲一笑,下意识抚摸手上的玉扳指。那这算什么?
“以前我觉得,你只有跟着我才会幸福。”胡璟年自觉这想法太可笑,曲甯不是依仗任何人才能幸福,他明白。
“听说你嫁人,我发了疯似的,以为只有我记得你说过的话,以为你背叛了承诺。我看不上沈书行,觉得他配不上你,实际上配不上的人,是我。”
胡璟年又断断续续的说了好一会儿,最后将自己带上城楼的酒一饮而尽。
“有时候我想,他愿意同你和离,根本没那么爱你。”
“嘘。”曲甯打断他,指着远方道:“有一群飞鸟。”
飞鸟排成一列,整齐的飞过枫阳城的上空。
“昨日的密报里可是说,长安王已入主宫中,即日兵变?”
“你实在聪慧。”胡璟年答道。
“我爹重伤未愈,却坚持亲自练兵,还有从北域各处飞回的信鸽,不难看出已经在集结兵力,准备回京。何日启程?”
“三日后。”
“长安王发现你不在东宫,必会有所戒备,搜寻你的踪迹,他蛰伏多年,做了完全的准备。不过,只要你不死,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代君王。”
“我父皇病重时,曾传唤我过去,嘱咐我提防长安王。他不是不知,只是在薄情冷酷下仍旧有那一丝的寻常感情在罢了。”
曲甯突然想到她和沈书行成婚时,是皇上御笔为他们写下的婚书。
“除了长安王,还有华容长公主。”曲甯淡淡道。
“长公主?”
“是啊。”曲甯将有关长公主的一切尽数告知,胡璟年则是越听越不可置信。
“她竟也有这么大的野心!”
“她藏在暗中,或许比长安王还要可怕,但我想也可以利用这一点。如今我是官府通缉的罪人,我爹和他领的军队是投靠敌营的叛兵,即便是带着太子回京,也会被安上挟持储君的罪名,而他们两人内斗,反倒能够揭示他们的狼子野心,为我爹洗清罪名,为朝中所有被迫害的官员洗清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