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晚提裙上前,面上醉酒的红晕未消,歉意道:“张姑娘,今儿实在对不住,先前酒吃多了,现在头晕得很,唯恐宴上失态,我也先行告辞了。”
张婉玉探究的看了眼沈岁晚,她面上确实是有些醉酒的红晕,今日本无事,“既然如此,那昭训便快些回去罢,免得等下吹了寒风,害起病来。”
瞧着沈岁晚带着几位宫侍转身走远,暗自思索一瞬,她轻声问身边的秋桂:“如何?医女怎么说?”
秋桂回话:“医女说只是寻常的画作,并未沾染什么损害身子的东西。”
“那那个绢帕呢?”
秋桂一愣,拍了拍脑袋,“嗐,奴婢忘了说了,那绢帕方才被染脏了,被那东宫的宫女拿回去了,说是之后再给姑娘绣个新的。”
张婉玉嗤鼻的轻哼一声,“好在拿回去了。”
不明白姑娘的意思,秋桂只干干的应和:“姑娘说的是。”
外面的寒风实在太盛,她转身打算回花厅,“先将徇表哥的贺礼拿去妥善的放着罢。”
至于沈岁晚那块又丑又上不得台面的绢帕,张婉玉本打算转手就烧了,低贱女子绣出的腌臜货,看着碍眼。... ...
“昭训,仔细脚下。”寻茶扶着沈岁晚上了马车,抬手让见杉将蹬脚的小梯收起来。
对面的国公府门口缓缓停了一辆低调的青蓬马车,只当是张婉玉的亲朋,没人在意。
却在下一瞬,沈岁晚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好了,你就在这门外等着罢,若是进去吓着人了怎么办?”
抚月带着面纱的下半张脸,唇色咬得发白。
沈岁晚手指轻轻地勾了勾面前的帘子,窥见勋国公府的门口的场景,因他们的车驾停在国公府阔道的对面,对面两人暂时没有没有注意。
“昭训......”寻茶出声,“嘘”沈岁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没有从对面移开,反而问道:“那舒雪膏可带着?”
寻茶一愣,轻声移到一边多宝柜里翻了起来,东宫的自然没带着,但上次去锦山就是这辆马车,那张家姑娘送的舒雪膏没用,就是随意的仍在马车上了。
眼见沈琉晚带着个面纱,被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请了进去,瞧着可不像是寻张婉玉的,倒像是商议谋事的。
沈岁晚眉心颦起,隐隐约约的有些预感,这时,寻茶凑近,“昭训,找到了,这是上次锦山的时候,张姑娘送的。”
沈岁晚微微皱眉,寻茶解释:“上次医女说这舒雪膏没有什么问题,昭训大可放心。”
她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将抚月带去那小湖边。”
说罢提裙率先下了马车,往另一边隐蔽的小湖边走。
抚月穿得不多,被守门的小厮上赶下了台阶,站在阶边的隐蔽处,她即便带着面纱,也挡不住那后勃颈的疤痕,守门的小厮瞧着晦气,进去挡风的小门里吃酒了。
耳边传来一阵轻细的脚步声,抚月以为路人路过,没有抬头,直到眼底的白雪上停着一衣摆好看的身影,她往上抬眼,瞧见
那腰间挂着的鎏金宫铃,眼皮一跳,匆忙转身想躲。
下一瞬,却被人来人伸手拉住臂膀,寻茶压低着声音,“抚月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抚月。”她矢口否认。
寻茶轻笑一声,凑近道:“这处没人瞧见,抚月姑娘难道不好奇我家主子寻你何事吗?抚月姑娘放心,没什么坏处的。”
抚月眼睫眨了眨,抿抿唇,是有些犹豫的模样。
果然,她也渐渐的不再挣扎,寻茶了然一笑,轻声道:“请。”
湖面散寒气,这湖水连着定都朱雀大街那面湖,湖水深,瞧着只浅浅的结了一层冰,不能支撑人在上面行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岁晚回头,瞧见眼神躲避的抚月,轻笑一声:“你不要担心,今儿只是赶巧瞧见你,就想着拉你过来说两句话。”
寻茶见礼:“昭训。”
落后寻茶一步的抚月瞧见她的动作,犹豫一瞬,跟着见礼:“见过沈昭训,昭训,奴婢只是个丫鬟,其余的一概不知......”
“呵......”沈岁晚轻笑走近,面上是和善之意,“你莫要如此防备,当真是许久不见你了,到底是在靖阳王府居住过的,还是有些情谊在的。”
沈岁晚说完,眼神不自觉的放在了她身上那疤痕上,瞧着分外骇人,当初到底是个相貌不差的女子。
察觉到她明显的视线,抚月面上闪过一丝难堪,抬手想遮挡,抬到一半又徒劳的放了下来,只是掩耳盗铃之举,平添笑话。
谁料对面的女子面上没有报了仇的戏谑,只是眼底有些杂色,“倒是不知,先前一别,你就遭了这难,这姑娘家的脸面最是重要......”
抚月一边听言,眼底不住的晦暗起来。
沈岁晚:“虽不知你是怎的遭了劫难,但这疤痕也不是治不好,寻茶,”她唤道。
寻茶上前将舒雪膏递给沈岁晚,沈岁晚笑道:“我身边的回雁现在已经成亲生子,和和美美的裹着日子了,倒是你......”
沈岁晚状作无奈的笑笑:“倒是你,王府富胄,这祛疤的药物难道不是寻常可得?姐姐在王府也得宠,可曾给你讨些药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