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双氏抬眼瞪着面前高出她一个头的儿子,眼底幽寒。
白即觉唇边挂着冷笑,“母妃肆意纵容,导致白即奂现在上不知敦厚崇礼,下不知宽待下人,每日只知贪图享乐,嗜欲贪奢。现在这棋子用完了,合该扔了,还能赖一赖太子,是与不是?”
他目光如炬,好像要洞穿双氏的计算一般。
前些时日,因太子沈律强硬的让人鞭打二十鞭,现如今仍然爬不起身,最后不幸身死......多好的借口,既能将白即奂这废棋扔了,又能脏了东宫,反正太子律心狠手辣,没人不信。
双氏移开眼,将手从白即觉的钳制里抽出,冷笑两声:“果真是在定都这深潭里待久了,连母亲的心思也知晓了。当初送你来定都,就是让你培养自己的势力,你却一门心思的扑在寻妹妹身上,尤其还先后厚待那靖阳王府姐妹,愚不可及。”
最后一句话有些暗恨之意。
白即觉眼底一颤:“......母亲,难道心里没有妹妹吗?当初那般狠心抛下她,就为了你的王妃之位,我的世子之位?!”
“你妹妹过得很好,待你父亲成大事,自会将她认回,让她做至高无上的嫡公主。”双氏出声打断,语气着急。
他眼底幽深,驳斥道:“在东宫为妾,在阴沉不定的太子律身边,就是你口中的过得好?”
寒风穿堂而过,好像刀割一般冷然刺人。
登枝站在门外放着风,大气不敢出,旋即,就听里面传来王妃娘娘不屑的嗤笑声。
双氏看着还是那一脸愤懑的儿子,眼底那不屑的笑意还未散尽:“沈岁晚?她也配做我的女儿?”
“你......”
双氏道:“方才还夸你有所长进,现在看来,却是被人遮住了双眼,连亲妹妹是谁也不知晓......”... ...
惊春苑。
午睡方起,寝阁里将那安神香熄了,因天气寒冷,也没敢将窗子大开疏风,因此现在还有些安神香恬静清幽的气味。
沈岁晚方拿了毛笔舔了墨,就见寻茶往外走了进来,她将笔搁在那白玉三山形的笔搁上,“回来了?”
寻茶轻轻嗯了一声,接过寻香递来的海棠瓣瓷盘,“奴婢都去打听清楚了。”
“如何?”
寻茶没忙着回话,将方才带回来的点心搁在瓷盘里:“清妃阁的玉露团得趁热吃,昭训边吃边听奴婢细细说来。”
“奴婢今日出去打听,确实传来那张家姑娘生病的消息,听说张皇后还派了太医去勋国公府候诊。只听张婉玉嘴上叫着痒疼,手上和脸上都是红肿和一些挠破的血痕,都好几日了,人都瘦了一大圈。”
沈岁晚用小叉子叉了一块玉露团,递给寻茶:“寻茶当赏,晚会儿去妆奁匣子那挑挑,拿两件饰物。”
寻茶接过:“谢昭训赏赐,听看病的那些太医说,若是找不着源头,这敏症会一直在,反反复复的。”
沈岁晚:“你将她那宣纸和书页都染了花粉,自然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就算她有仙丹妙药,也要反反复复疼痒两三个月才能好,让她难受这些时日,也算是报仇了。”
她抬眼,看了殿中的几位宫侍,“寻诗呢?怎么没同你一处回来?”
寻茶回话:“方才回东宫,就遇见了福岚公公,被叫去交代什么事了。”
方才说着,就见门口进来一个身影,正是寻诗,她手上还拿着一个拜帖样式的宫锦小折,“昭训,宁安王妃相邀。”
沈岁晚面上笑意一顿,接过那小折,宁安王妃道,与她一见如故,特邀明日前往清妃阁茶室一聚。
她眉头紧锁,寻诗接着道:“方才福岚公公说,太子殿下交代,让昭训记得带上玉佩。”
沈岁晚指间一颤,先前白世子那态度,她不是没有猜测过,只是瞧着上次宁安王府宴席一事,她心底总有一些轻微的排斥和预感。
“我知晓了,你先前给福岚那边回个话,顺便拿个出宫的小令。”
一夜风雪,染尽湖边树。
原本相邀辰时,但沈岁晚来得早,且清妃阁离皇宫近,辰时还差三刻她就坐在了茶室的窗边。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响动,她有些拘谨的起身,望向门口。
门口的丫鬟登枝梅枝推开雕花门,簇拥着宁安王妃走进来,美妇人高髻云鬓,配饰精美,披着的貂毛厚氅称得人有些不可及的尊贵。
沈岁晚拘谨的捏了捏指间。
见人看过来,沈岁晚屈膝见礼:“宁安王妃安。”那腰间挂着的玉佩随着动作细微的晃了晃,撞入对面妇人的眼中。
双氏的脚步一顿,旋即像是没什么异样一般:“嗨呀,起身罢,起身罢。”
两人坐下时,双氏柔柔一笑,有些歉意道:“突然相邀,沈昭训莫要觉得我唐突。原先我那逆子冒犯了你,我早该邀沈昭训出来,赔个不是,但这些时候他躺着起不来,也耽搁到现在。”
“岂会,王妃娘娘言重了,二公子并未对我做出什么伤害之事,也岂有长辈向晚辈赔罪之礼?”沈岁晚回道。
双氏瞧着她这识相的模样,面上也顺了不少,“既如此,那咱们也别讲这些虚礼了,我瞧着你面相熟悉,亲近得很,若不是知晓咱们八竿子打不着,还当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