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都若有若无的
往路中间缓缓驶过的马车看过去。
魁星阁上,何寒枝说了好一会儿话,却见对面面色苍白的女子魂不守舍的,她疑惑的顺着姜绫画的视线看过去,眼底划过欣喜,“哎!竟是昭训回来了?!”
姜绫画带着倦意的眼神看了眼对面笑意盈盈的女子,紧紧的抿着唇,实在憋不出一丝笑意。
何寒枝轻笑道:“好久都未瞧见昭训了,赶明儿咱们攒个聚会,好好叙叙旧......”
姜绫画冷冷的声音开口:“你们去便是,我就不去了。”
这拒绝来得突兀,何寒枝的视线放在姜绫画身上,“说来倒是了,明年你就是东宫的太子妃了,你难道不想同昭训好好培养培养关系?”
她本意只是有些戏谑的打趣,可偏偏就像一把利刃一般戳中了姜绫画的痛处。
姜绫画面上的苍白好像要变成惨白,她案桌下的手死死的紧握着,何寒枝看出她的不对劲,讪讪一笑,
“其实你不去也成,你这病将近病了两个月,人都瘦削了不少,今日还是年后第一次见你呢。再说,今年好像姜大人请旨回了国子监,家人团聚,是该在家多待待,也将养将养身子。”
姜绫画唇角勾了勾,视线放在越走越远的马车上。
多可笑啊,年关一过,她就被父亲告知,原来她不是姜家的女儿,这生活了十余年的家,做了十余年的太师府嫡女的身份,却是偷来的?!
姜绫画有自己的高傲,可为什么偏偏是沈岁晚!那个她嗤笑、鄙夷、看不上的以色侍人、身如草芥的女子,明明这姜家嫡女的身份应该是她的才对......
除了姜家人没人知道,她初初听闻消息时,寻了短见,那日在宁安王府她对沈岁晚说的那番话,好像字字句句都化成了冰刃,扎在自己身上,让姜绫画忍受不了一星半点,更怕之后与沈岁晚面对面,看见她脸上的得意和嗤笑!... ...
东宫,惊春苑。
知晓了主子回来,前几日就轮番打扫了好几遍,熏了几日的香等着。
走的时候还到处都是皑皑白雪,现在惊翠峰等处都是绿意盎然,那些春杏早已经打好花苞,只等一夜春风之后尽数的绽放。
东宫这些贴身伺候的奴婢都知晓了沈岁晚的身份,尤其重桂现在还在惊春苑候着,一瞧见沈岁晚等人回来就笑意盈盈的上前问安:“恭迎昭训,昭训一路舟车劳顿,各种热汤膳食都已经备好,昭训洗去疲乏,好好歇息.....”
如今沈岁晚的身份可是圣上都降了旨的准太子妃,既然沈岁晚现在回来了,看姜大人那焦急的程度,应该是过不了几天就将人接回去姜府了,日后还得仰仗呢。
沈岁晚笑意盈盈的送走重桂,他的态度今时不同往日,毕竟社会等级就是这般,沈岁晚也不奇怪别人的突然热情,在低微时不卑不亢,在身份高时守住本心性情就已经很好了。
但重桂猜得没错,沈岁晚才回来第二日,姜从文和姜夫人就向东宫递了拜帖。事关沈岁晚的身份大事,重桂也不敢耽搁,当即就将姜家两人迎了进去。
沈岁晚正逗弄着两个小兔狲玩耍,寻香小跑着进来递消息:“昭训,姜大人和姜夫人过来了,大总管将两人带去偏殿的花厅里等着了,让奴婢来通知昭训。”
沈岁晚手一抖,她垂着脸看不清情绪,就这样愣了半饷,寻香不知昭训这是喜悦还是不高兴:“......昭训?”
沈岁晚抬眼,面上挂着浅笑,总感觉这笑意隔着薄雾一般有些淡淡的看不透,她嘴唇微微一抖:“容我先换身衣裳.....”
她是害怕,害怕到有些想逃避,想等沈律回来再说,可她又明白,有些事逃避不得,姜大人......或者说父亲他寻她心切,应该是记挂着她的罢?姜夫人对姜绫画都体贴入微,应该是好相与的罢......
偏殿外,树木发春华,清池激长流。
姜夫人捏着绢帕,看对面檀木官帽椅上坐着的男子,一会儿拿起盖碗,一会儿又颤着手端着喝了口茶水......无一不显示着男子有些焦急地神情。
姜夫人原本还有些平静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不多时,殿外响起宫侍太监的见礼声,姜夫人连忙往殿外看过去。
来人被两位宫女簇拥着,只穿了一身青碧色的春裙,相貌清媚,却不艳俗,姜夫人先前早就见过沈岁晚,现在才好好的打量起来,平心而论,像姜从文的地方极少,难怪她从未怀疑过。
沈岁晚抿了抿唇,手上有些紧绷,不知如何称呼。
对面的姜从文却呆愣住,他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却一时不察,广袖带起小桌边上的茶盏,劈了啪啦的摔了一地。
重桂听了动静忙跨步进来,使唤干站一边的宫侍,“愣着作甚?还不快些收拾。”
茶水滚烫的溅在姜从文的鞋面上,他好像有些没察觉到。向来儒雅的面庞有些紧绷,手上也无措的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紧。
第76章
沈岁晚张张唇, “......姜、姜大人,姜夫人。”
“父亲”这个词她从未唤过,即便是在靖阳王府她也只敢唤“王爷”, 十余年都没唤过的词,如今她, 心里好像被什么隔着似儿的, 有些唤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