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晚上前扶人起来:“展司事客气了,今日是我负责洗尘宴,是该我跑典膳司一趟的,倒是先让展司事过来了。”
“是下官忙惯了,坐不住而已,昭训请看,这些是昨日就给您核对过的单子,其中一道荔枝腰子,因东宫庄子上送来的三月红品相不大好,下官已经让下面的人去宫里调用了,夫人瞧瞧可还有哪处有纰漏?”
展司事侃侃而谈,详熟于心,她还有什么挑拣的,她将册子递给展司事,“展司事办事妥帖,就按这些册子上的菜品一一核对就是,不过,你另外准备温和又不甜腻的果子酒,殿下在外受伤,不宜喝这凛冽的清酒。”
展司事听言,一一应下。
看着展司事出了花厅,寻茶才端着小粥过来,“昭训先用些膳食罢,典膳司这边已经妥当,展司事又是配合的,不会有什么纰漏。”
她接过小粥轻叹:“确实是。”难怪都说展司事好说话,她现在的身份还没有昭告旁人,除了几位亲侍无人知晓,在展司事眼里,她还是个昭训呢,她也全心全力的听从安排。
“咱们等下去趟直内司,昨日看的那几套瓷器还未检查呢。”
“是。”寻香几人笑着应声,先前听大总管说负责宴席时,昭训还犹豫退却,现在倒是有些主意起来了。
东宫里如火如荼的准备着晚宴,外面皇帝几人已经将沈律迎到了明极宫,沈召启笑意洋洋的看着站在边上的宁安王,面色惨白像是大病了许久的人。沈召启转而看向这手段谋略过人的嫡子:
“此次太子立了大功,太子殿下想要什么赏赐啊?”
沈律面上带着淡然的浅笑,“回圣上,儿臣不敢过多居功,倒是先前儿臣在康州养病时的赐婚圣旨,不知还做不做得数?”
“哦?”沈召启看着面色云淡风轻的儿子,有些看不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他收回赐婚?还是什么?
站在殿中的姜从文抬眼,看向正中站着的气度斐然的太子殿下,就听他说:“儿臣想要的赏赐,希望姜府嫡女能在成亲时戴跟母亲一样的昭阳御凤冠。”
“这......”底下的人,包括姜从文都有些愕然。
这昭阳御凤冠早跟着钟皇后陪葬了,只能再次重新做一冠,其□□东珠,錾刻累丝工艺,无一不巧工,无一不精细。就是宫中所有能工巧匠放下手中的活计只做这一冠,都要耗时将近半年。
最重要的可就是这凤冠的寓意了,当初沈召启求娶钟皇后以此冠为聘,可是许诺一生一双人,后宫无佳丽的诺言。
沈召启没做到,这昭阳御凤冠就被放到了皇陵中,与钟皇后一起陪葬了。
作为皇帝,被当众提起这未曾守诺之事,能有多高兴,沈召启面上沉了下来,“太子,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昭阳御凤冠不仅代表女子无上的尊贵,还代表着男子的承诺,为帝者,权力是放在第一位的,沈召启做不到,他肯定沈律也做不到。
“儿臣明白。”沈律不卑不亢的回话。
沈召启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冷哼一声,倒是不知,他这般喜爱这姜家的嫡女。但沈召启相信,最后为了平衡定都世家的权势,沈律终究会明白他今日的所作所为,终究会让步的。
“姜家嫡女,是叫什么,姜......姜绫画是吧?”
姜从文站出来,刚要回话,却听太子声音有些掷地有声的回话:“非也。”
“这、这什么意思?”
“......你问我,我上哪知道......”众人疑惑起来,叽叽喳喳的,沈律看在眼里,却不愿多说,过几日,定都所有人都会明白的。
午膳是在明极宫偏殿用的,等沈律到了东宫,已经是申时了。
春日的太阳不烈,照在人身上还暖洋洋的,沈岁晚看了眼身侧端着松柏水的福传,福传一直看着街道,忙道:“是殿下!”
打头的男子跨在骏马上,俊面冠玉,矜贵翩翩。
眼见着沈律翻身下马,沈岁晚脸上的笑意也止不住,顾不得是在外面,小跑着投进了男子的怀里的,沈律一手牵着马,一手牢牢的勾住她那盈盈楚腰,面上也带着温沉笑意。
沈律白金的太子服衣袂飘飘,同女子的春衫勾缠在一起。
“才离开小半月,就这般想念了。”
这话不知道是说沈岁晚,还是说他自己。
沈岁晚脸色泛红,有些羞怯涌上心头,福传见两人分开,端着松柏水上前,沈岁晚拉过男子的手,“殿下快些用松柏水净净手,春来松新绿,为君洗尘接风。”
第77章
春夜静谧, 行云有影月含羞。
沈岁晚换了身春辰色绣杏花的娇纱长裙,就赶到了正殿前的宴庭,今夜的小宴席就摆在外庭, 这时几位宫人正在摆放着各种器皿。
皇家的宴会有讲究,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该用什么器盏分得清清楚楚, 好在前几日直内司就已经从库房备好拿了出来, 沈岁晚看了一圈也没有出什么差池和闪失。
正瞧着, 见杉从外面走了过来, “昭训,几位大人和左丘姑娘过来了。”
“嗯, 我知晓了。”沈岁晚轻声道。说完她往后走, 上了正殿的台阶,正殿里灯火通明,他应该还在忙着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