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手上逊于织锦司绣娘的绣样,应当就是出自昭训之手。
福岚先将殿下今日佩戴的月白织金瑞兽香囊搁在平日用的匣子里,而后拿着那浅云色流云纹的香囊,问道:
“殿下,这香囊可要同往日那样拿下去收起来?”
之前昭训也绣过香囊给殿下,但都被放进了那不常用的屋子里了。
殿下注重这些服制规范,织锦司为太子殿下裁制衣裳都是按照规定的,自然是不会带着这香囊,不过是瞧着今日昭训披了殿下的鹤氅,他多嘴问问。
原以为殿下会像往日那般的点头默许,却见太子殿下侧目看过来,凉凉的眼神在他手上打了个转,随意的开口道:“一并搁在匣子罢。”
福岚愣了一瞬,回道:“......是。”
惊春苑点起炉炭火笼,寻香几人穿着夹袄,候在门口等着,瞧见沈岁晚的身影,忙上前去迎接。
沈岁晚被寒风吹得倒吸一口冷气,忙从寻茶手上接过汤婆子,由人搂着进了寝阁。
寝阁里,寻棋将太子殿下那华美金贵的鹤氅叠了起来,“明儿一大早,奴婢就给浣衣司的送过去。”
沈岁晚轻声的嗯了一声,“这几日风大天也冷,不用太早过去。”
寻香笑道:“都说‘不怕重阳十三雨,就怕立冬一日晴’,今年天气冷,来年定是个好收成,咱们大胜连年风调雨顺,唯一不妥的就是那蓟洲,好在已经解了蓟洲之危......”
寻香的父母是在庄子伺候的,她自个儿也有些关心这些节令,但听到后半句,沈
岁晚笑意敛了敛。
蓟洲之危,沈琉晚用“更白女”的名号赚足民心。
宁安王阔京已久,单是回来都要好生修缮王府,方才在回惊春苑的路上,就听福传说了今日圣上下诏之事。
今日寒衣节祭社稷时,圣上突感思亲,想到了远在凌洲的宁安王,将近二十年未曾回定都,特下了个特诏,让宁安王一家即刻启程返都。
差不多到了大雪时节就能赶到定都,在定都过完年节,来年开春再返回凌洲。
朝中既无反对之声,这圣昭就这般送了出去,明眼人都知晓,圣上突然昭宁安王那个回定都,岂会简单的只是因为想念兄弟。
近年国库颇丰,兵强民壮。
圣上,怕是动了收回凌洲的意思了。
只是凌洲和宁安王也是一只山中虎,一口吃下怕是有得搅的了。... ...
大雪时节。
今年雨雪天气多,临近大雪节气,就已经连续降了三日的雪了,好在都不是什么鹅毛大雪,只是将树梢竹丛染白了些,出行也不麻烦。
卯时三刻,寻香几人轻声进了屋子,怕将冷气带入寝阁,几人进屋的动作都极快,但沈岁晚还是被这细微的动静唤醒了。
“几时了?”她声音有些方醒来的微哑,听着有几丝娇媚的慵懒。
“回昭训,方卯时三刻。”
几人将那画了兰草琪花的托盘轻轻的搁在小架上,转身准备伺候沈岁晚洗漱时,就见昭训已经兀自掀了床帐,下了榻。
前日沈律让人来惊春苑知会她,今日准备去南水山庄泡温泉,再且,明儿是宁安王入京的日子,等明日从南水山庄回来,正好去朱雀大街瞧一瞧那从未谋面的宁安王。
松雪飘寒,数点红梅静悄打苞。
南水山庄绵延数十里,各中风景不一,此时最扎眼的,当属那傲雪的红梅和凌着霜雪而开的腊梅,沈岁晚被福传领着进去,才知今日竟不止她同沈律。
南水山庄的腊梅林在离温泉的院落不远的溢香园,京郊总要比定都城里降雪多些,这南水山庄的降雪越发大,花林里的羊肠小道两边,堆着扫开的积雪。
好在寻香几人有准备,多带了两双鞋袜。
沈岁晚一到了溢香园,就去了厢房换被雪水染脏的鞋袜。
出来时,迎面装上两位面生的丫鬟,穿着青绿夹袄,看这打扮,不像是南水山庄的宫侍。
就在沈岁晚轻轻皱眉之际,这两名丫鬟见礼:“见过昭训夫人,昭训安。”
“起身罢,你们是......”
“回昭训,我们是骠骑将军府钟大少夫人的贴身丫鬟。”
沈岁晚明白过来,钟大少夫人,是钟家大房的大公子钟期是之妻,也是左丘家的大姑娘左丘子雅。
她轻笑一声,瞧着她们手上各自拿着一些姑娘家玩的小物件,道:“那你们先去忙罢。”
瞧见两人转身,沈岁晚轻声问道:“今儿南水山庄还来了哪些客人?”
寻香还未回话,对面又走来一人,她瞧见沈岁晚后,面上有些惊喜的上前:“昭训夫人?”
沈岁晚抬眼,竟是先前在疏香苑伺候过她的春莺,“春莺?”
春莺惊喜的上前,“正是奴婢,昭训竟还记得奴婢。”
“早前你伺候我尽心,我自然不会忘。”说话间,沈岁晚询问:“今儿是有哪些贵人过来?”
寻香几人一直都是东宫内殿里的宫侍,也不大清楚这南水山庄之事,春莺一笑回话道:
“昭训不知,每年小雪或大雪时分,同殿下亲厚的这些表兄弟亲眷总在南水山庄小聚的。大总管听说昭训也要过来,因此让奴婢跟着替昭训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