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玄铁牌、蜀地、南渊皇族。凌乱的信息绞得楚安歌脑子生疼,伸手接过弟弟给自己斟的茶,沉默了一会朱唇轻启:“千军易得,一帅难求。他们的目标应是我南渊帅流,不管是二十年前的敦亲王案、三年前我的云罗王府被屠,还是明珏你遇袭,这些都是针对南渊的王帅而来。”
南渊能掌帅印之人必须为穆家、杨家、宁家两朝将臣的后人。除了已经“身死”的自己、杨家军杨老将军之子杨涧如今在大理寺任职不再过问军中的事情、宁王之子淮阳侯宁远虽然由于宁家冤情已洗有资格掌帅印,但是宁王旧部已经被先帝迫害殆尽,他本人也无掌帅之能,自然无法再重回军中。
眼下有执掌三军之能的唯剩承袭王位不久的穆明珏一人。
楚安歌右手拢指捏杯眼睛盯着悬于杯中的一片茶叶,左手支着脑袋道:“只要你死,南渊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纵然有千军万马也只能任人宰割。我虽然不知是谁这般步步为营,非要将南渊置于死地不可,但是明珏你放心,阿姊绝对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南渊有事。”
听完了楚安歌分析利弊,穆明珏知道她心底也已经有了思绪,他应召回京后就被关在驿馆,他能查到的消息已经全部告知了楚安歌,很明显楚安歌手中掌握的消息比他多得多,现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两人谈完话,楚安歌让家仆送穆明珏出去。穆明珏刚走没多久,白裴衍就提着食盒进了府里,把食盒递给了下人后,他就往静澜院的方向去,远远地就看见静澜院内楚安歌站在池边发呆。
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甚至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自顾道:“阿衍,今日何故那么早回来?”
手被握住,楚安歌顺着握住自己的手看向那人,心道平日里这人即便到点了下值也不会按时离开府衙,今日怎的这个时辰就回来了。
白裴衍似是看出了楚安歌的疑虑,手下与她十指相扣道:“我和几位大人说要陪安歌用膳,到点了自然就不留了,待与你用完了膳我再回去继续处理案宗。”
提起这件事,白裴衍想到那几位大人的神情还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就是想回家陪安歌吃个饭,那几位大人神色言语间怎么跟他要赴死一般。
楚安歌眸光渐敛,唇侧挽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道:“坊间开了关于我们二人的赌局。”
白裴衍牵着人走进屋内反手带上了门,感受到手下的冰冷,干脆用上了双手去捂,拧眉道:“略有耳闻。朝中也有不少朝臣亲眷参与,安歌为何突然提起这赌局?”
“闲来无事,我也去压了几注。”
楚安歌跟着他一同坐下语气如常,白裴衍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楚安歌漫不经心道:“我下注赌我二人和离。”
没听见白裴衍说话,楚安歌以为他是真生气了,微侧首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是开玩笑的。有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双颊,她就被自家的小狼崽夺走呼吸,末了这小狼崽还不忘故作凶狠地啃上一口。
“我明天就去掀了那赌桌。”白裴衍低下头道。
楚安歌见他脑袋伏在自己肩上闷声闷气的模样暗暗好笑,温声哄道:“我方才是戏言,我确实下了注,但下在我二人不会和离。”
被顺了毛的白裴衍耳廓微红,片晌后热意散去,他抬起脑袋道:“安歌,蜀地出了些案子,圣上下旨让我和杨涧同去蜀地办案。”
又是蜀地?正巧她也想亲自去一趟蜀地,查一查那些杀手的事情。这样想着她就拽了拽白裴衍的袖子道:“我和你一起去,楚家有些蜀地的生意出了点儿岔子,我也需要去处理一下。”
蜀地之行需要准备良多,楚安歌和白裴衍既然商量好了一起去蜀地就把需要的物品清单交给了芍药。芍药手脚利索,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准备妥当了马车和简单刚需之物。太子的两月幽禁即将解除,为了留个人给太子传消息,楚安歌安排了芍药留下替她传话。
两日后,三人坐着白府的马车出城一路南下前往蜀地,山野绿林、洼地沼泽的风光美景尽收眼底。
杨涧嗫嚅道: “咳咳咳,楚姑娘小爷一直有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
“杨少卿是想问云罗王府一案,坊间传言我意图谋反是否属实?”楚安歌凝眸望着窗外,远处滩涂上萋萋芒草在随风摇摆,她背对着杨涧出声。
“楚姑娘还真是什么都骗不过你。我杨家旧部自我爹死后被朝廷分派四散,镇守边陲之地。战事将起,穆家挂帅执掌三军迫在眉睫。我总要知道我杨家旧部所效忠的新帅是什么样的人,我这撂挑子的杨家少将军才好放心。”
杨涧目光审视地落在窗外风景的人身上,语气严肃道:“所以请楚姑娘告诉小爷,坊间传言是否属实?”
“假的。我没做过那些事情,所有传言里只有云罗王府被屠是真的。”楚安歌将窗口的帘子放下,看着杨涧长舒一口,她淡笑着,“所以阿衍主动去驾车就是为了让你能亲自问清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