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歌顺着话解释道:“账本上只有时间和地名, 但是对上时间附近当地发生的事情和太子之前交代我的事情,就不难猜出这是记录什么的账本。”
手拿着账本翻看的步清莹猛然惊醒,恨道:“是逍遥散。”
楚安歌揉了揉眉心道:“账本上显示的时间和地址,逍遥散不仅卖入了京师, 还渗入了驻北军和东南军。”
步清莹回过神立刻就明白楚安歌真正的目的,忐忑望向她道:“王帅是要借这件事扳倒太子?”
“他若无过错,我亦不愿插手王储之争。
可惜他三番四次触我底线,我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何况我们的陛下对他尚有父子之情,仅这些事情还不足以动摇他东宫太子之位……”
要动太子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陛下下手。
当今圣上亲历过当年的夺嫡之争,最忌讳就是手足相残, 太子所做的那些事可是犯了大忌,若是此时我们再拱上一把火, 圣上和太子必出嫌隙。
听阿衍说圣上一直有意削弱太子母族在朝中的势力,这次正好借逍遥散之事和巡抚之死达到圣上的目的。东宫易主就是迟早的事情。
“我在密室听见第二任巡抚之死是卫良下的手,卫良又和宁远、太子母族有关系。
宁远跟在太子身边多年,蜀地的逍遥散之事向来由他负责,这边发生的事情和他定然脱不了干系。若圣上知道巡抚之死和太子有关,即便不会重罚他,也不会轻绕他 。拿下宁远我们就有了对付太子的筹码。”
楚安歌起身往帐外走,踏过满地的残血,思索片刻转身嘱咐她:“宁远此人狡诈多端。你带人去的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别信。”
她太过熟悉步清莹的性子,担心步清莹对上这样的对手会吃亏。
步清莹点了点头,抱拳领命。
帐帘在楚安歌身后落下,眼前是照例巡防的士兵举着火把穿梭在营帐间,远处的帐篷偶有传出几声呜咽的惨叫消失在黑夜的风里。
益州军一夜易帅,是一些人的噩梦。而对寻常百姓和益州营的士兵来说这不过是千万个夜晚里再寻常不过的一夜,甚至他们都无法意识到这样的变化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特殊的影响。
*
府衙书房内灯火通明,屋子里的只留下一桌一椅,入门的正中央放了一块儿白麻布,上面有三具白骨。
开门声响起,杨涧笑着抬脚入内道:“ 阿衍,还真如你所料!”
“杨涧别动。”
“!”
听到白裴衍的一声喝,杨涧立刻僵在原地,低头果然看见自己的脚悬在花老爷的肋骨上,忙把脚移开。
耳边是杨涧对着地上白骨连道罪过,白裴衍表情微微扭曲了一瞬,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杨涧这不着调的性子什么时间可以长进。
“什么事情如我所料?”
杨涧的念叨被打断,才想起来自己是要给白裴衍报消息,开口道:“小爷去查了,那位盲眼阿婆所侍奉旧主,还真和你预料那般,这阿婆真有问题。她本是花家请来的奶娘,后来花家人惨死,她就一直住在原来花家的旧居也就是现在的朱府的隔壁。而且小爷还在坊间打听到另一个消息,花家人惨死好像和朱家有些关系。”
白裴衍主动问道:“什么关系?”
“具体是怎么回事小爷爷没打探出来,但是据熟识花老爷的人说,朱老太爷和花老爷是朋友。可是自从花老爷死了之后,朱家的人对花家的事情一直避而不谈。还有……”杨涧有些难为情道,“还有另一件事,小爷打探花家一事的时候,听到百姓们说此地信奉山神,花家的女子可与山神交流,故也被当地人奉为圣女。百姓们都觉得朱家人的死是山神显灵,死有余辜。”
闻言白裴衍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左手拿着片碎裂的头骨,右手提笔定点,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人的五官。
接着他放下左手的头骨碎片,把画出的三张人像并排放在桌上端详起来,半晌道了声:“怪。”
“什么怪?”杨涧绕过地上的白骨,目光顺着白裴衍的视线落到第三张人像,画上是墨笔勾勒出的一位妙龄女子,“这是花家的小女儿?”
“是,不对,不是。”白裴衍将笔打横放在三个人像两眼中间比划了一下,认真道,“这具尸体不是花老爷的女儿。”
“你的意思是花夫人红杏……啊疼。”杨涧摸着被赏了一拍的后脑勺,补救道,“是小爷失言,罪过罪过。你说这尸体不是花家小女儿这不可能啊,这坟还是我俩亲自去扒的,看那三具棺材的痕迹应该是没有被其他人开过的。”
“杨涧,我们是去验尸,不是去扒坟。”白裴衍纠正道,接着又摊开一张纸在花家夫妇身边重新勾勒了一个姑娘的轮廓出来,边落笔边道,“你仔细看方才那幅画,五官之间的距离都和这对夫妇没有半分关系。”
简单点儿说就是要还原亡者生前的容貌需要找到三个距离,即下巴到嘴之间道距离,嘴巴到鼻子之间道距离以及鼻子到眼睛的距离。在南渊国高超的画师或者仵作即使从未见过本人也可以通过这三段距离,画出人像,更有甚者可以根据这三段距离画出人像三代以内的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