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回以一笑:“我明白的。”
卫子衍:“……”多事!他对叶棠什么态度,与霍晏礼有何干系?!
此刻,晓青城跟在叶棠身后,眸光从卫子衍、霍晏礼的后脑勺扫过,无人看见的地方,微微眯起的眸子里,正涌动着强势的占有欲。
长安不经意间刚好瞥见,以为自己眼花了。
长安:“……”
“几位客官,里面请。”画舫的侍从迎上前,这是个二十左右的女子,容貌清丽,但步履轻快,腰身精瘦,足下的绣花鞋长且宽,一看就是练家子。
卫子衍与霍晏礼将这一幕纳入眼底。
叶棠也察觉到了。
这三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锐利。
女子先是堆了一脸奉承笑意,下一刻愣是僵了僵。
“……”穿帮了么?
主子让她试图挨近这三人,可这三人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已经知道她是杀手。
女子脸上笑意微僵,但很快又尽可能的冷静下来,敛眸垂首,态度谦卑恭敬:“几位客官,是饮茶?还是饮酒?”
霍晏礼没有逛过风月场所,他缄默不语。
卫子衍上次虽去过一趟万花楼,但这位冰山一般的人物,似也不会轻易开启金口。
叶棠无奈,只能擅自做出决定:“上一壶顶好的梨花酿。”
叶家祖上是靠着茶叶发家,叶棠敬重茶道,在她看来,曹屠不配用茶招揽香客。这烟花柳巷之地的客人们,也配不上喝她家的茶。
可惜,曹屠斩断了叶家在冀州的茶叶生意,夺走了叶家的几处茶园,毁了祖上传承下来的瑰宝秘方。
霍晏礼稍稍诧异,军中禁酒,他没什么酒量,也不饮酒。不过,此刻,他不置一言,似是支持叶棠的一切行径。
卫子衍自是没甚意见。他的酒量深不可测,饮多了也与正常人没有太大差异。
几人踏上一条画舫,叶棠看似颇有经验,直接点名叫了一位在冀州颇负盛名的名伶。
叶崇山虽故意命人禁了她的几处钱号,但在用度上,到底还是没有太过苛刻,叶棠随手就是一锭银子抛出去。
“几位客官且稍等,苏小姐马上就过来。”
苏浅浅,冀州最有名的伶人之一,在来冀州之前,她曾周转于江南一代,落入曹屠手中之后,就一直在这一片画舫唱曲儿卖艺。
靠着渭水河岸边,数条画舫相连,每到入夜之后,放眼望去,便是一片火树银花不夜天。
美酒小食奉上,叶棠扭身倚靠着画舫栏柱,神情放松且缱绻。
卫子衍只一个眼神从她身上扫过,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一只慵懒波斯猫的形象。
不多时,一女子迈着莲步,徐徐迈上画舫,扭着腰肢朝着几人走来。女子身着一袭苏绣月华锦衫,外面披着一件素锦织镶银丝边纹月白色披风,怀抱着一只琵琶,淡扫峨眉,整个人透着一股婉娇俏之意。
不愧是地道的江南美人,便是来了北地几年,也未改一身柔骨。
“奴家给几位贵客问安,不知贵客想听什么曲儿?”
苏浅浅话音一落,叶棠看了看卫子衍,又看了一眼霍晏礼,见这二人似是不通音律,她故意问道:“二表哥、霍少将军,你们是想听《戏/闹青梅》?还是《风/月缠枝》?”
这两首曲子,是文人特地给烟花柳巷的女子编写而成,无论是北地,亦或是京都都很盛行。
可谁知,卫子衍与霍晏礼闻言后,皆是面色冷沉。霍晏礼只觉得这两首曲子皆有些淫/诗/艳/曲的味道,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而卫子衍则是怀疑,叶棠又在故意挑拨他与霍晏礼。
他二人身为男子,竟是不知这种曲子。
可叶棠这个女子,却似甚是熟悉。
卫子衍眉目冷沉的看着叶棠。
霍晏礼也似是略有些不适应此地。
叶棠:“……”这对表兄弟也有相似之处啊。
是以,叶棠自作主张,对苏浅浅道:“那便《戏/闹青梅》吧。”
叶棠话音一落,晓青城的薄唇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是,叶大小姐。”苏浅浅盈盈福身,在绣凳上落座,天鹅颈微歪,抱着琵琶弹奏了起来,纤纤玉指拨弦,袅袅妙音从她玉葱般的指尖盈溢而出。须臾,温婉细柔的唱腔起,虽听不明具体的词,但这曲儿倒是叫人心神荡漾。
片刻过后,晓青城心生一计,突然很想给卫子衍与霍晏礼下个套,堆了一脸笑意,问道:“卫世子、霍少将军,您二位皆是京都数一数二的贵人,想来必定在京都见过不少美人吧。不知那些美人与苏小姐相比,是否更胜一筹?”
霍晏礼脱口而出:“我不曾见过多少美人,无法甄别。”
较之霍晏礼的紧张,卫子衍却是漫不经心:“论起美人,自是我家叶表妹更胜一筹。”
我家叶表妹……
叶棠觉得有些姑怪。她与卫子衍还没熟悉到这种程度,她也不是他家的。
叶棠并不知,卫子衍是故意将了晓青城一军。他看明白了晓青城的意图,遂直接给了晓青城一击。
晓青城:“……!”年轻的郎君憨笑了两声,眼底一抹阴霾一闪而逝。他家大小姐不会拘泥于后宅,也不会成为这些世家子弟的妻!大小姐不是金丝雀儿,她终有一日会翱翔在广袤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