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卫子虞毫无异议。
他生来带有使命,便是辅佐二弟。
叶棠望向卫子虞,展颜一笑,狐狸眼中掠过星星点点的微光,瞳孔宛若精致琉璃,泛着淡淡的琥珀色,鲜少有人生了这样一双眼睛。
还真是看谁都显得含情脉脉!
卫子衍顿觉得毫无胃口,搁置下了手中竹箸,挽袖倒茶时,特意挑了一只干净茶盏,也顺势给卫子虞也倒了一杯。
卫子虞落座,三人各持一盏茶,叶棠笑着说:“大表哥,我方才还在与二表哥商讨茶钱呢。这日后,我每次在青玉阁喝茶,都要记上一笔账,在二表哥这里饮茶,是要给银子的。”
卫子虞一愣,看向卫子衍:“二弟,何至于此?”果然不是他小题大做,二弟确实苛待叶表妹。一盏茶又能花费多少银钱?二弟是缺钱的人么?
卫子衍索性不开腔,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这凉茶顺喉而下,却是半点不能平复内里的燥戾。
但饶是内腹已如万马奔腾而过,卫子衍的面上仍旧一片冷凝,眉心隐有萧瑟之意。
他瞥向叶棠,眼神不可谓不可冷沉。
叶棠不像其他女子,会被这冰山震慑到,她早已习以为常,反而温婉一笑:“二表哥大抵也知道,叶家富庶,而我是叶家嫡长女,只要我需要银子,随时可以从京都各大钱庄支取。日后,我无论在二表哥这里喝多少茶,都可付钱。”
卫子衍:“……”
他这里又不是茶楼!
实在荒谬。
他更是没有那个闲暇搭理此女。
等到曹阉一倒台,此女对他而言,便再无利用价值。届时,永宁伯府也不必再出于道义收留她。
卫子衍如是的想着。
内心虽已笃定,却又口出狂言:“好,那表妹可得多准备些银两。”
卫子虞:“……”二弟来真的?
叶棠也没想到,卫子衍会当真向自己要钱,不过,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自是不将银子当回事。在她眼中,银子不过就是世人存活于世的工具。只要银子可以发挥作用,便是派上了用场。
所谓“茶钱”不过就是叶棠故意没事找事,卫子衍不再继续与她周旋,言归症状,正色说:“苏玥儿是万花楼的花魁,倘若真如云小姐所言,那么她就是汪良的软肋,要想让汪良替云家翻案,这个软肋是关键。”
叶棠附和:“可京都无人可以替苏玥儿赎身,背后有一股势力控制住了她。这个曹阉虽是太监,可背地里当真祸害了无数女子,委实该死!”
叶棠愤愤不平。
卫子虞很欣赏这样的叶棠,她自己身处危境,却还替他人抱不平。曹阉当下最想弄死之人,就是她。可叶棠却看似毫无畏惧之心。
卫子虞看着叶棠的眼神,刚好被卫子衍纳入眼底。
卫子衍剑眉轻拧。
若说叶棠是一只小狐狸,他则自诩是老狐狸。而他大哥则是纯良之人。
叶棠可以打他的主意,但不能祸害兄长。
卫子衍阴阳怪气:“表妹主意多,以你看,此事如何着手?”
叶棠突然想到了上辈子,卫子衍会在接下来半年之内斗垮曹阉,云家也顺利翻案了,但云大人和云瑶皆死于非命。苏玥儿与汪良不知为何,也命丧黄泉。
叶棠在想,上苍垂怜于她,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不能让这样的机会变得毫无意义。
她已经间接救下云瑶,那是不是意味着,还可以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她倒是没有普渡众生的菩萨心,无非只是想让这一世有些不同。
叶棠提议:“不如今晚就去万花楼吧,我有法子尽快说服汪良投诚。”
卫子虞没有异议,道:“二弟,你素来不喜污秽之地,我带人去一趟便是。”
叶棠眸色一亮,故意打趣:“二表哥,你不曾逛过花楼?我瞧你院中也无一名婢女,莫不是真如外界所言,二表哥不喜女子?那你……”
“那你难道喜欢男子”几个字,被叶棠有意略去了。
有时候,话不说全,才更加叫人遐想。
卫子衍薄唇一扯:“……”他懒得给予解释,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卫子虞被逗笑了:“表妹,你二表哥是个正常男子,外界传言不可信。”
叶棠再度提议:“今晚去万花楼设局,引汪良现身,届时,需要二表哥在场。所以,恳请二表哥屈尊降贵,去烟花柳巷之地逛一遭。”
事关云家的案子,卫子虞只好试图说服卫子衍:“二弟,你看……”
“好。”
卫子虞话音未落,卫子衍一口应下。
起初,卫子虞有些吃惊:“可是二弟,你最是厌恶肮脏之地,当真没问题么?”
卫子衍一个眼神扫向兄长,仿佛在传达“能有什么问题”。
卫子虞语塞。
他一惯关照二弟,明知二弟不喜风月场地,他当然不能让“冰清玉洁”的二弟沾染任何不洁之物。
叶棠刚好咽下一口茶,险些喷笑出声,一双狐狸眼潋滟生辉:“看来二表哥当真洁身自好,难怪京都那么多贵女都对二表哥痴慕有加。试问,谁又会不爱容貌俊美,还不沾花惹草的贵公子呢。二表哥这样的人物,人间少有,唯有话本子里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