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就是wonder大奖赛了,师父让我必须拿个人赛的第一,要不然丢他的人。”
司洛林指腹摩挲着玻璃杯身,不说话。
很久,他“哦”了声,然后把她拉起来,强制着又喝了一大口温白开:“这次法语的小组作业,你和我一组。”
郗雾眼睛一亮:“骗我是小狗!”
司洛林不理她,转身就往楼上走,拖鞋踩着楼梯一点声音都没有,和臧彧一样的教养。
郗雾屁颠屁颠跟上去:“你去楼上干嘛?”
“还能干嘛?留下给你补课。”
“我又不会拉低平均分。”她嘟囔了一句,不大开心。
“你不要去巴黎嘛?顺便补补。”司洛林看她一眼,完了还要比出小拇指的手势,“你最近小心眼了好多。”
郗雾脸红了但嘴犟:“我又不是故意的。”
司洛林在她进门后平淡地踹上了门:“桌前坐好,乖点,别翻白眼,笔、纸、耳机……把你的可比克扔远点……对,还有抽屉里的乐事我也看到了。”
……
“不要连笔写,下次练练字吧,不要这么看我,瞪我也没用,丑就是丑。”
……
“不要拍你的肚皮玩了……”
“我知道它很Q弹了,你不用再给我演示一遍……”
……
“喝口水,不是让你喝可乐。”
“……等等,你哪来的钱买的可乐?”
……
“雾九?”
“雾九别睡了。”
……
“又上厕所?可以,但是手机放下。”
“你确定没拿?很好,下个月生活费扣五千。”
……
郗雾被他折磨了一晚上,最后累瘫在课桌上,死活都不去洗澡了。
她只想睡觉。
司洛林压根不知道学习有多耗费体力!
连肉都不让多吃!
就他聪明就他天才?
那就能不顾她的死活了?
一点都不懂得换位思考。
她在梦里痛扁了他一顿,第二天起床吃早饭时,还若无其事地夹走了他碗里裹着肉沫的春卷。
第二天周末去接臧曜出院,结果碰上了臧浮楚。
臧彧准备高三的五月大考不能分心,臧枳回了佛罗伦萨继续念书,自然而然的,便只剩下亲女儿和亲徒弟照顾他。
只是两人不对付,所以对付上了。
郗雾这人从小就没什么长幼尊卑的规矩,在这方面没什么道德约束,她只分对她好的和对她不好的。
明显的,臧曜是对她好的那波,但他女儿臧浮楚显然不是这波。
那郗雾自然要摆区别对待的嘴脸。
臧浮楚和郗雾都想扶着臧曜走,一个想带他回家住,另一个想带他回小洋楼住,两人隔空眼神对上了。
噼里啪啦,秋冬干燥的空气仿佛能立刻烧起来。
“郗雾同学,看在我爸重病的份上,别缠着他问东问西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好学但请你分个轻重缓急,让他老人家回家颐养天年行不行?”
“我师父是癌症,医生说了保持一个好心情很重要,我师父要真想颐养天年,他会放权了又突然和你争吗?那请问你作为女儿就不能理解一下他了?放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不行吗?”
“他应该好好养病颐养天年!”
“他在死神手里抢时间就不是为了颐养天年!”
臧曜夹在中间被吵得脑仁疼,最后摆摆手,和臧浮楚说“我这几天住那栋洋楼”,然后跟着郗雾走了。
秋日的风多少萧瑟,但臧曜抓着郗雾的手却异常有力,秋风拂面的那瞬,假发丝被吹起几绺,病气侵蚀不了他的意志,也断不了他双目里的炯炯,他们站在公交站牌那等公交车。
傍晚的人潮如织,车水马龙闹成一锅粥,只是天边的晚霞和浮在城市半腰的落日又让这座城市分外静谧。
“雾丫头。”他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平静开口,癌症让他显得憔悴,只是眼中却无疲惫。
“师父。”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该趁着最后剩下的日子颐养天年?”
“师父觉得呢?”
“很多人都这么和我说。”
“那师父觉得呢?”
“我到这把年纪了,确实不应该再折腾。”
“那么,师父觉得呢?”她又问了一遍。
这不是她的疑问,而是她给的答案。
臧曜说:“我不想过颐养天年的日子,我想把最后的这件事做好。”
“那就做。”她看到一辆公交车到站。
车站许许多多的人都上了车,只留下一小拨人不动,这其中包括师徒俩。
到了最后,公交车陆陆续续来,又陆陆续续开走,慢慢的车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但他们等的那一辆却迟迟不到。
“雾丫头,你会支持我吗?”
“老头儿你不需要我的支持,你有坚定不移的决心,所以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同样的,唱反调的人,也从来不在你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