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吃的扇贝,以后吃不到了可怎么办呢?
唐文文看着吃空的扇贝贝壳,很有些明天再来吃的冲动。
唐易看着堂妹的表情,就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把新送上来的另一份端上来,端走一只扇贝,整盘推到唐文文面前,真心实意地提醒。
“珍惜眼前的这个扇贝吧,好好吃完,记住这个美好的感觉。夜宵店目前还没有做过重复的菜,想再吃恐怕起码得等一年了。”
啊?唐文文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面前的扇贝,只有这一只了。
看着状态不好的堂妹不再完全沉浸在悲伤里,而是投入了感受美食的样子,唐易突然觉得自己从某个角度有点理解叶老板了。
世界上美食那么多,每天吃不重样的都吃不完。当知道眼前的可能只有一次品尝机会,再见就很难了,就不由得让人专注起来。
好好吃饭,说起来如此简单,做起来却也如此的难。
就像好好生活一样。
唐易对有了改变的堂妹放下了半颗心,同样开始享受自己的美食。
叶泉卖掉最后两只扇贝,剩下的等点了餐再说。
她拎了个折叠椅,靠在门口,慢慢吃着自己最后做的一份蒜蓉烤茄子。
深夜晚风吹过喜乐街,将吃饱了离开的食客们的笑声打着卷吹过来。烤架上油脂被炭火火焰卷着往下落,噼啵炸开一簇簇小火花,奏成一曲欢快的小调。
唐易和堂妹慢慢吃夜宵,等到唐文文想去卫生间,临时抽身出来,过来找叶泉结账。
“等会跟我一起来的女孩,应该也会找机会来结账。能不能麻烦叶老板帮个忙,就说我是熟客,打折后便宜,收剩下的零头就行?”
夜宵店价格一直很实惠,叶泉基本是成本价或者只算一部分的钱,但开海季海鲜成本价怎么都低不到哪里去,一顿烧烤吃完也上几百了。
“可以。”叶泉看了眼唐易,目光划过他身后,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下来。
俞素素好奇地打听起来,“她是你妹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感觉心情不太好。”
内卷人唐易的妹妹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卷。
“堂妹。”唐易叹了口气,“前一阵子我祖父母去世了,在乡下刚办完头七,我爸妈和我看堂妹一个人留在乡下心情不好,就接来住几天。”
八卦小能手俞素素敏锐地嗅到了瓜的气息,追问道,“她爸妈呢?”
唐易回头看了眼店里,唐文文还没从洗手间出来。他跟夜宵店的人挺熟,尤其是俞素素,反正附近没别人,说说自家的事也没什么。
“她爸,我大伯……混得很。”
唐易父亲是家里老二,过去乡下习惯长子是赡养父母主力,也会留下继承土地和宅基地之类的。老大留在父母身边,唐易父亲就早早出来打工,虽然没出人头地,但也过得可以。
唐老大年轻时还好,年纪越大,大概是觉得弟弟出息了自己被比了下去,对原本老大留下老二出去的习俗颇有怨言。唐老大种完地回来就是跟闲汉喝酒抱怨,成天喝酒打牌打老婆,妻子忍无可忍离了婚。
唐老大也不在意,继续喝他的酒。
唯一好的是,唐老大抱怨归抱怨,对父母还行,不至于不闻不问。
唐父唐母本来想把父母接过来住,但老人一辈子都留在村里,最远也就走到镇上,来城里住了几天,不习惯,又闹着回去。最后唐父只好固定每个月打钱,算是花钱买大哥的付出,让大哥多操心。
前些年计划生育,唐老大只有个女儿,为这个也眼红过老二很多次。
本来妻子还要把女儿带走,唐老大死活不肯。他嚷嚷着女儿走了自己连个崽都没了,娶老婆亏死了,最后妻子闹不过,只能留下女儿,没几年又重新嫁了出去。
唐文文说是唐老大的女儿,实际唐老大没怎么操心过,差不多是祖父母养大的,送她读了书。读完初中,唐老大一拍脑袋,让女儿学了护理。
她读书这几年唐老大越发混,打牌能打得整宿不回家,家里的地大部分租了出去,只留下半亩,不求出产多少,给闲不住的老人精神好的时候活动一下,也能种点喜欢的菜自家吃。
唐家祖父母年纪已经很大了,时不时有个小病小痛的,中间还住过院。唐文文刚毕业一年多,也没顾上工作,一直留在家里照顾着他们。
“……我爷爷奶奶一向感情好,爷爷还担心过他先走了的话奶奶怎么办,最后一起走的。他们是睡着的时候不在的,算是高寿喜丧,其实大家心里都有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觉得挺突然的。我都难受,更别说她了。”唐易道。
俞素素恍然大悟,“她也太乖了吧?难怪我觉得这个气质眼熟。这不就是过去最喜欢的文静贤惠孩子?”
“还不是被我大伯逼的,我倒宁愿她没这么乖。”
唐易无奈道,“前两天出丧才气人呢。夏天没法停灵太久,就走的最快的流程,头三天停灵后火葬完,送他们下葬。我们那里习惯长子要打幡摔碗起灵出家门,结果他昨天晚上守灵守没了人,居然跑去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