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神的空隙,男人已经阔步而来,干脆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低声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余笙如实说:“收银机器坏了,我没事,就多等了一会。”
很不巧,她磨蹭得有点久,余主任又去干活了,所以这会诊室的门已经锁上。她心疼余主任的忙碌,索性把塑料袋直接挂在门把上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没提自己出片后又捞了瓶酸奶和三明治。
三明治给许白焰,酸奶归她。
出了医院,脱离急诊两个耀眼的大字,周围的环境慢慢回归深夜应有的宁静。
方走出大门,余笙的视线落在男人眼皮上的纱布,这才想起重点,问,“你都弄好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背后的伤呢,都处理了吗?”
许白焰凝视着她的眼睛,温和一笑,对于她的三连问耐心回应,“嗯,都弄好了。”
本来后背那点被玻璃扎伤的小伤他并不打算处理,但后来和余主任多聊了几句,他便主动请求对方帮忙消毒检查一下。
又来了。
今晚的许白焰似乎特别爱笑。光是从急诊到大门的这一路,他的嘴角就没下去过。不是单纯挂着弧度,而是连眼眸弯起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减少,淬着满满的笑意。
不对劲。
属实不对劲!
余笙灌了好几口酸奶,满腹疑惑仍不得解。这一回,她拦住男人似要往前的步伐,捧起他的脑袋谨慎又认真地问道,“许白焰,你确定不疼吗?我爸是不是给你打麻药了,药效还没过吗?”
“……”
瞧见她蹙起的细眉中淡淡的一道竖痕,卷翘的睫毛连着眨了好几下,似在仔细观察他受伤的位置。
然而除了白净的纱布,什么玄学也没看出来。
许白焰无奈抓下她的双手,低笑着解释,“我没事。”
没事?
余笙眉一挑,那他到底在笑什么?
许白焰读出她的疑问,抵着她额头发笑,“箫箫,我今天很开心。”
“为什么?”
男人笑弯了眼,再开口时连语气都是藏不住的欣喜和激动,“因为一切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叔叔阿姨都不反对。”
“什么?”余笙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原因。
许白焰眼神清明,除却笑意,埋藏在更深处的是经年累月的真挚与爱意。
他头一回撇去那些无所谓的顾忌,毫无保留地将内心所思所想全部剖析在她面前。
“我一年下来的工资确实远不如你,或许我努力一辈子也抵不上你的版权费。但我可以把我的工资上交,这样就没有差距了,因为无论多少,都是你的。”
“……”他在说什么?
“至于工作中遇到的危险,我有在努力规避。现在还有叔叔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我不会……不会轻易死的。”
“……”啥跟啥啊?
余笙抬眸,正想问个明白,长睫上明显一重。她慌不择路地眨了下眼睛,却沾上一点湿意。
初觉温热,但很短暂,只余冰凉。
眼泪?
自然不可能是她的,毕竟她还处于半懵圈的状态,不懂他这始料未及的条框证明又是从何说起。
可如果不是她的眼泪……
余笙掀起眼帘,猝不及防落入眼前的满目星河。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睫毛随着眨眼的频率上下摆动,频率不高,可以清晰看见眼底那始终未散的笑意。
明明在笑,可眼泪却背道而驰地掉落。
“他说你和我在一起一点都不现实,我原来也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可现在,我开始慢慢感觉到真实了。有父母的支持,有同事的支持,有朋友的支持,有好多人支持。”
“事实是,我们就是在一起了。不管是从前,还是此刻,我们都在一起。”
一个从未指名的他,余笙如同幡然醒悟。
细细回忆,才发现他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在反驳章建平的嘲笑和贬低。
余笙知道他的眼泪并非是受了委屈的产物,更多的是喜极而泣。可她却感受不到半点开心,好似眼泪的悲哀尽数浸染着她,牵扯出她的心疼。
他就像从未获得过至宝的人,仅仅是一点甜头都能让他忘记曾经的苦涩,惦念于心。
又是一滴滚烫,滴落在她的下眼睑,顺着面颊的起伏向下滑落。
泪痕很浅,烙在心扉的痕迹却久久未消。
余笙总说许白焰是沈稚年的原型,可直到这一刻,她突然觉得——
沈稚年和许白焰,像也不像。
像的是他们的经历、生活轨迹等很多方面都有重合的地方。
不像的是,沈稚年有成千上万的粉丝喜欢。他孤感,背后却有人从不间歇地替他许愿要回漆星。
可许白焰没有。
他是孤军奋战,所以仅仅是获得她父母的认可便能让他如获珍宝般的笑逐颜开。
【求大大给沈稚年一个漆星吧……他的人生已经够苦了……他需要星星啊!】
曾经,她的读者不断向她祈求美好结局,为的是圆沈稚年一个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