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典膳内局的大门,姜翘觉得脚底不太舒服,于是说:“你先走,我整理一下鞋子。”
宋如羡不把她丢下,慢吞吞地倒着走。
就在姜翘要调整好鞋袜的时候,一声惊恐的尖叫吓得她猛然抬头。
前边转角只有宋如羡的裙摆晃了一下,而后隐没在宫墙后。
姜翘大步流星冲过去,顺手取下没提利索的鞋子,一眼就看见转角后有一个男人捂着宋如羡的嘴巴,她果断地拎着鞋子抡在男人头上。
这一下子给他砸蒙了,不禁松了手,一扭头,才发现是姜翘。
姜翘一看是吴函,定睛一瞧,又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但还是动作迅捷地把宋如羡拉到身边,然后把头上的发钗拔了下来,尖头指着他。
吴函不多说话,眼神一凛,抬手就要两个人一起打。
他觉得自己虽然不算强壮,但到底是个男人,两个小娘们儿也能收拾得了。
哪想眨眼工夫,姜翘的簪子就戳在了他手掌上,他下意识地叫出了声,一下子疼得大脑一片空白。
姜翘可不手软,她把另一只手里的鞋子丢下,腾出手去钳制住了吴函,而拿簪子的手则是二次发力,直接把他的手按在了墙上,用簪子牢牢插住。
虽然并未穿透他的手掌,但估计也差不离,鲜血不断流出,很快就顺着两个人的胳膊流入袖子里。
吴函想要挣扎,却因为太痛,一点儿劲儿也使不上,见情况不妙,赶紧讨饶。
宋如羡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而后协助姜翘一起按着人。
姜翘也并未松手,而是冷漠地问:“你知道我怎么杀鸡吗?”
吴函对上她的眼神,心中一寒,一下子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东宫之中!你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杀人?”
姜翘淡淡地笑起来:“我当然不会杀人,但你要知道,我想怎么处理你,就跟我能决定怎么处理一只鸡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吴函从未见过这样的女郎,除却他那个无趣的妻子,大多都是楼子里柔媚温顺的,再不济,路上遇见的女子也大多不声不响。
她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庖厨,怎么可能让他吃这么大的亏?
姜翘微微转动簪子,绞得他掌心的肉更疼。
“我不过是一个凭厨艺在这里站稳脚跟的庖厨罢了,”她更加镇定,眼里满是嫌恶,“但你要知道,我的厨艺给我带来了数不清的好处,包括但不限于——我说什么,太子殿下都会信。”
吴函终于感觉到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哆哆嗦嗦地说:“不管怎样,你也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过是看见了熟人,想打个招呼……”
宋如羡心头一紧,指甲抠着吴函手腕的肉,以此警告他住口。
吴函却逐渐得意了起来:“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许也还不知道吧?宋秋秋就是个表子,我是她的恩客,在她身上花了数不清的铜板……”
还没说完,姜翘便再次用力地拧了一下簪子,几乎要把他手掌那一圈的肉给绞下来。
吴函的话说不下去了,鬼哭狼嚎地叫起来。
“出去嫖,还有脸面说出来?”姜翘嗤笑一声,“我告诉你,这件事如果你胆敢在外面宣扬,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吴函以为自己这么说,就能让这女人松手,万万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在维护那个表子!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了,吴函胸口剧烈起伏:“你这么维护她,难不成以前你也是当表子的?”
宋如羡的秘密被戳破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失神了,但听他侮辱姜翘,根本来不及思考,就抬起一脚,踹在了他□□上:“你住口!”
起初她是不记得吴函这号人的,直到之前在庖屋,他试图对她动手动脚,她才隐约有点印象,因此一直提防。
现在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经被说破,先不管姜翘以后怎么看她,她总不好拖累姜翘遭到他的诋毁。
吴函疼得整个人靠着墙要往下滑,站都站不稳,呼喊声嘶哑而刺耳。
这时,不远处有一个男声响起:“姜典食需要帮助吗?”
姜翘心跳如鼓,扭头一看,是一个比较脸熟的侍卫。
路金阳过年那会儿吃过一次姜翘做的饼干,另一块给了阿娘,他娘也喜笑颜开,这让他记了姜翘的人情,因此明明他早就看见了,却一直没有出手,等着姜翘收拾人。
眼看着这男人要不行了,他怕姜翘和另一个娘子真沾上人命,才出声提醒。
姜翘叹息一声,微微松了手:“劳烦郎君派人把他押送到典膳局,辛苦了。”
路金阳看她这下手狠得,不像是寻常小事,于是应下了。
把痛到两眼发黑的吴函交到路金阳手上时,姜翘还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
……路金阳觉得她这一笑更吓人了。
等路金阳把吴函押走之后,姜翘脱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与宋如羡疲惫地对视了一眼。
宋如羡很快就避开目光,拿出帕子来,垂着头,坐在姜翘身旁,给她擦了擦手上的血。
这一遭意外,看似她们俩尽力沉着应对了,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慌得不行,而且为了防止吴函挣脱,废了老大力气,堪称心灵与□□上的双重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