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不去了,待会儿再包一些粽子,给其他同学们送去。”姜翘笑着说。
应久瞻便说:“辛苦姜典食了,都准备好之后,跟刘福顺说一声,他会打发人出宫送粽子的。”
澹台勉闻点点头,净手漱口之后,便去更衣了。
姜翘见人走了,大大咧咧地拆了一只蜜枣粽子,完全不用筷子,就用手托着粽叶,直接低头啃。
吃粽子还要切开用筷子夹着吃?简直是没有灵魂!埋头直接吃才是正统!
不过直接啃也有一个坏处,便是一不小心就会被粽叶糊脸,糯米黏糊糊的,一旦粘了脸,整个人都会浑身难受。
姜翘已经很熟练了,她擅长不脏手地把粽叶卷好,吃相有多不讲究,手上就有多干净。
跟她一样不讲究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多多少少都弄得有点狼狈,手上脸上都黏糊糊的,恨不能每吃一口都去洗一洗脸。
愉快的朝食结束,一众庖厨又忙碌起来,按照每个孩子有两套不重样粽子的标准来,煮了足足两大锅,终于在当天下午把所有粽子准备妥当。
姜翘如应久瞻嘱咐,把粽子交到刘福顺那儿,还额外拿了一串粽子,道:“你与送粽子的人分一分,早些吃了,免得放不住再坏了。”
小孩儿年岁不大,在宫里也是尝过冷暖的,一看姜翘对他这么客气,赶紧行礼:“多谢姜典食!”
“去吧!”姜翘没多说,跟刘福顺挥挥手。
此时宫外的澹台勉闻正闷闷不乐地坐在马车中,遗憾地叹气。
今日的龙舟比赛,开设了赌局,赔率不高,图个乐呵,所以多数人都只象征性地拿了一点铜板。
但澹台勉闻哪里懂赔率?他看其中一架龙舟格外漂亮,船体硕大厚实,一看就有拔得头筹的潜力,于是他就投了一把银元宝,押这架龙舟能赢。
很不幸的是,这龙舟就是花架子,输得非常惨烈。
更不幸的是,澹台勉闻那一把银元宝是皇银,被开设赌局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来敲打他们了呢,惶恐地跑去衙门自首,最后追溯到他这儿,问来问去给他搞得好烦。
这种一时取乐的低赔率小赌局虽然不提倡,但也不禁止,那群人最后没什么事儿,倒是澹台勉闻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事儿被报到皇帝那儿了。
在马车里颠得他脑仁儿都要散了,更别提他要为宫宴头痛。
万一阿耶问起来怎么办?那些银子虽然不多,但参与赌局确实不好,免不了要被教训了吧?
就这样一路忐忑不安着,澹台勉闻进了宫。
端午宴席开在傍晚,无外乎就是吃饭、聊国事、给重臣赐节礼,澹台晏河倒是始终没有问起他参赌的事情。
一直到宴席结束,澹台晏河和陈幼端才一起端坐在主位,一唱一和。
“说吧,今日犯了什么错?”澹台晏河难得板起脸来。
“闻儿若是老实交代,我们便不生气。”陈幼端跟着说。
澹台勉闻怯怯地抬眼,手指打结,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
然而他很快就看到,阿耶用手肘碰了碰阿娘,而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似乎是……“这怎么能不气?”
澹台勉闻无奈低头,大气都不敢出,丁点儿也没有隐瞒地交代了事情经过。
帝后二人听完,对视一眼,齐声叹息。
“闻儿,这次便算了,往后万不能参与赌局了,知道吗?”澹台晏河上前拉起儿子,摸了摸他的头。
陈幼端也说:“赌是沾不得的,你看那龙舟比赛的赌局,人人都只投一点钱,不是因为他们没钱,而是凑个热闹,这种赌局已经成为了习俗的一部分,仅仅节日会有这样的情况。闻儿你不常出宫,倘若这一次你参赌赢了钱,下次再想赌,可就不是这样的娱乐了。”
澹台勉闻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庆幸父母并未苛责,而是与他讲道理。
“为何你阿翁阿婆要禁赌?正是因为赌博会让人失去理智,渴望胜利会让人的贪欲不断累积,把输钱认作是时运不佳,把赢钱认作是自己赌技高超,实则输了是常态,赢了是赌场暂时给人的甜枣。”澹台晏河进一步解释道。
关于赌博的深奥道理,澹台勉闻并不能听懂,但他知晓了赌的风险,往后便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要说他今日是奔着以小博大去的,倒也不尽然,他又不缺钱财,哪里懂得什么“用小钱赢大钱”的赌狗理论,实际上就是单纯表达一下自己对漂亮花架子龙舟的支持。
帝后二人也正是看在这一点上,才没有过于严厉地批评他。
事情都过去了,一家人也难得团聚,话题很快就换成了今日席间的趣事,并不说那些严肃的。
典膳局舍馆里也是分外热闹。
端午之后,气温便会逐渐升高,在医疗手段有限的古代,许多灾祸也因高温而生,带着病菌的蚊虫鼠蚁颇多,食物容易变质,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疫病。
因此端午当日才会有挂艾草、喝雄黄酒之类的习俗,用于祛病除害。
舍馆里的小娘子们觉得门前挂艾草无用,她们这种常常在庖屋里的人,更需要保持干净整洁,于是前几日开始,就忙着做荷包、打络子,装些艾草,挂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