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呢?大概就是装模作样地教育一番,事实上还是要靠阿翁来收拾烂摊子吧。
次日再相见时,孩子们分享了回家后的经历。
其他人都还蛮正常的,唯有梁劲松这个显眼包,一下马车就被抓出来屁股后面有个垫子了。
冯巍然偷乐:果然吧!衣服那么薄,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峰回路转,”梁劲松学说书先生,摇头晃脑,“我阿耶并未训斥我,反而见我有些许进益,夸赞我一番呢!”
梁尚书更在乎的是儿子学到多少东西,有没有用功,比起排名,当然还是学习态度更重要。
早读的时候叽叽喳喳偷着讨论了一番,今天一整天都在讲卷子。
这些题都过了一遍,此前一年的知识便算是彻底教授完毕了,再有不懂,只能靠课余努力。
晚上去吃暮食的时候,恰好还有几道菜没出锅,因此孩子们就着餐桌抓紧订正试卷。
姜翘路过,看了一眼谢温德对着数学最后一道拓展题发愣,不禁驻足,温声道:“只靠想,还是难了些,遇到这样的题,可以动手试一试,像这样——”
这是很经典的关于立体图形构想的题,试卷上给出不同的正方体、长方体的展开图,让人判断其中哪一个是错误的。
小孩子的空间想象能力没那么强,便可以自己在草稿纸上画出对应的展开图,手动折一折,很快就能分辨清楚了。
谢温德看着姜翘的动作,把方法记在心里,同时也跟着动手操作,找出了展开图不正确的正方体。
路过的尹徴听见动静,突然探头:“这题还有其他的的解法。”
姜翘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尹郎君怎么来了?”
“路过,”尹徴乐呵呵地扭头,“谢小郎君想知道另一种解法吗?”
谢温德见过尹徴,只知道他是东宫的花匠,却对他不熟,下意识看了一眼谢灵誉后,点了点头。
尹徴拿起笔,飞快地画出了正方体的十一种展开图,道:“若是记得住呢,死记硬背就好。若是记不住,便要知道,展开图一定不会出现四个方形组成一个‘田’字;当四个方形一字排开时,另外两个方形一定分列两侧;三个正方形……”
他一边画一边讲解,彻彻底底地让谢温德理解了其中逻辑。
一旁的胡品高看得一愣一愣的,从未想过还可以这样。
谢灵誉在教学的时候,当然也说过这些方法,但当时谢温德没懂,他便觉得这样的题也并非多重要,只让孩子们死记硬背了。
现在看到尹徴这么解释,孩子们真的听得进去,不由得有些愧疚。
知识不是要看它重不重要再决定怎么学,这一点上,是他这个做老师的没有做好。
菜上齐了,姜翘拉着尹徴到一边,不禁问道:“尹郎君为何总是路过典膳内局?”
尹徴理由充分:“我来看菜地!”
今年雨水不丰,菜地非常依赖人的浇灌,所以除却姜翘的照料,尹徴也时常来看看。
姜翘信了,又调侃说:“尹郎君不入仕当真可惜,作为一个花匠,竟是如此全才。”
尹徴“啧”了一声:“姜娘子说笑了,原因你不是都晓得了?”
姜翘耸耸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反问。
猜到了他是世家子弟又如何?总归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
尹徴眼神飘忽地笑了笑,拎起水桶到菜地边浇水。
姜翘不发一言,看着他的背影,又开始联想。
他不能出东宫,她想查姜家的案子被皇帝压了下来,这两者之间如果有联系,是否说明他们的仇人是同一个?
至于不能出宫的理由,是因为他知道的信息与姜翠城要报上的信息类似吗?幕后黑手派人追杀,他逃脱了,而姜家人没有。
他躲在东宫,就是皇帝留存的人证,而姜翠城的密信,就是物证。
有人证在,怪不得皇帝不急着要物证。
可姜翘又觉得,单是“不急”这一条理由,无法支撑皇帝完全不给她施压。
如果一定要找个更合适的理由,那有可能重点在她身上。
她唯一特别之处,便是穿越者的身份,可她表现出来的是庖厨技艺精湛,不可能给皇帝带来更大利益了,至少不值得他用物证去赌,所以她认为自己暂时并没有暴露身份。
可不是穿越者身份的话,还能是什么呢?
姜翘想不通。
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尹徴的浇水声,杂役收拾灶台声,混杂在一起,在这个燥热的傍晚,听起来像是要融化成一团。
姜翘靠着墙壁,眼睛半阖着,久违地感到有些疲惫。
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等姜家的仇报了,小太子长大了,又或者自己不想在宫里干了,就在京城边上亦或者直接去政陈女尊自治区,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店,延续自己上辈子过简单生活的愿望。
过两日,谢灵誉忽然通知姜翘,这次的生活与自然课需要实践,所以大家要到农村生活一段时间。
谢灵誉已经提前寻找了合适的村庄,那里有田地有水,村子算是比较富裕,因此搬走了一批有钱人,空房间足够多,可以住下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