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送完家远的几个同窗后,马车已经走到了通化坊,一个乞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要找谢灵誉。
澹台勉闻听了一耳朵,就觉得不对劲,但谢灵誉安排好了一切,不用他操心,而他回来之后就累得睡着了,现在总算看见姜翘好端端地回来了,终于放了心。
姜翘行了礼,就被应久瞻招呼过去吃饭。
澹台勉闻看她的眼神儿太像看孩子了,她既尴尬又欣慰。
从前连好好跟人交谈都做不到,现在他倒是神情越来越丰富了嘛!
本来姜翘在西市的路上吃过东西了,都不怎么饿的,但为了让小太子收收他眼中要溢出来的关切,她还是多吃了几口。
当天晚上,姜翘找借口,住在了典膳内局的临时舍馆。
反正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出去的,还是宫里最安全。
宫里真的最安全,因为再强的高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溜进宫里行刺。
一旦闹出动静了,就会有破绽。
澹台晏忱也是这么想的。
他还活着的事情被发现以后,什么也没发生。
事实上,内坊局的名单被查过,但他的名字不在上面,再加上他从不出东宫,基本上就处于不作就不会死的状态了。
僵持这么久,澹台晏忱没法出去杀了那些卖国贼,但外面的人也不能动他分毫,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局面。
这天晚上,澹台晏河又来找他。
“姜翘去西市遭到跟踪了,你知道了吗?”澹台晏河问道。
澹台晏忱摇头:“我今天没去典膳内局,她才回来,估计累得很,我以为去了也见不着她的。”
“我这边没有收到香薰铺子报上来的消息,看来她没有惊动任掌柜的,到了这一步,她应该做好了交信的准备,但是特殊时期,我不能与她相见,你随机应变,时机成熟,可以直接告诉她你的身份,让她把信交给你。”澹台晏河疲惫地闭上眼睛,眉心微拧。
“就怕她不信,到时候再看吧,”澹台晏忱道,“只是她既然遭了跟踪,想来近期最好是不要出宫了,你想个由头让她直接住在东宫罢。”
澹台晏河点头:“正有此意。另外,我收到一封密函。”
“什么内容?”
“胡泛的内宅有四个妾,与他相识的过程,全与冯正幡有关。”
澹台晏忱鄙夷地沉默了一下,而后道:“为老不尊!”两个人都为老不尊!
“那四个妾全是廉昇人。”澹台晏河补充。
澹台晏忱话锋一转:“老卖国贼居心叵测!”
“密函是胡泛的夫人给我的,暂不确定背后是否有胡泛授意,但暂且可以认为,胡泛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间被当枪使了好多次,”澹台晏河感慨,“涉案人员里,竟只有他最晚清楚形势,只是不知他是真的才清楚,还是精心伪装。”
澹台晏忱皱了皱鼻子:“兴许是看保不住冯正幡了,只能先洗白一下胡泛呢。”
俩人一齐苦笑了一下,最后惯常对了一下拳头,趁着夜黑风高,悄悄分别。
今夜的天空中有薄薄一层乌云,看不清月亮。
宁不言守到凌晨,也没见姜翘有出来的迹象,于是躲开武侯,翻墙进了开化坊。
不起眼的一间宅子里,只有北屋点着油灯。
宁不言匆忙进门,对歪着小憩的青年郎君拜了一拜:“主子,属下来迟。”
青年郎君睁开一只眼,而后丢了一把扇子给他,又把眼睛闭了回去:“讲。”
宁不言接住扇子,膝行至近前,一边为他扇风,一边说道:“今日那姜翘进了西市一家香薰铺子,据冯公所说,那家铺子是禁军开的。只是她并未表现出异常,后续我让人盯了铺子,也未见异动,暂不能确定姜翘是去做什么的。”
青年郎君好半天才说:“那她今晚干什么了?见皇帝了吗?”
“未曾,”宁不言继续说,“我跟到东宫里,看见她与太子太傅相见,手中拿了一沓纸,隔得太远无法读唇,兴许是在说学业的事情,但也有可能说了什么秘密。”
“废物!你什么都说有可能,我要你何用?”青年郎君顺手抄起手边的枕头,看也不看就丢向宁不言。
宁不言被砸了个正着,也不敢吭声。
须臾,他又说:“属下会继续盯着,如果有任何问题都会杀了姜翘。另外,太子太傅与皇帝有见面的可能,他有机会从中传话,还请主子派人盯着他。”
青年郎君烦躁地撇了一下嘴角,道:“不能确定姜翘有威胁以前不要杀她,冯正幡可以暴露,但我们不可以。一旦事情有变,你负责发放撤离暗号。”
宁不言道:“是,属下知道了。主子要防范皇帝到东宫与姜翘见面吗?如果这样的话,恐怕并非我们能阻止的。”
青年郎君想了想,道:“防不了就不防,有你盯着姜翘,一旦她有怪异举动,杀了就是。”
“是,属下明白。为防止姜翘在清晨出宫,属下这就回去了,主子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