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劲松气得一拍桌子:“说得对!像牛郎这样的人,合该下牢!难道牛郎的国家没有王法律条吗?”
崔雪娥搅了搅手绢,也想骂几句,但匮乏的脏话储备使她一时想不出比“险獠”更有力度的词汇。
姜翘抱臂听完孩子们的嘀咕,出声安慰道:“莫急莫急,牛郎没有遭到惩罚,但咱们这个国家还是有律法的不是吗?”
澹台勉闻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心想,有律法但不全面,执行得也不够好,又有什么用呢?
小朋友们对牛郎的流氓行径大加批判,姜翘倒是没有阻止。
心中有最基本的正义,将来才不容易长歪。
这顿饭结束之后,本来姜翘可以回舍馆休息了,不过宫中有小娘子一同玩乐,还要乞巧与捉喜蛛,因此她留了下来。
早期的乞巧还只是穿针引线,如今的习俗却已经演变为往水中放针。
针那么重,往水里放,自然容易沉底,因此水也不是随便一盆水,而是把水放在院子里晒过,水面接了一层灰尘,表面张力更大,才有可能托住针。
姜翘动作轻柔,虽然来古代才三年,没什么经验,但年年都能成功让针浮在水面。
再者就是捉喜蛛。
娘子们把蜘蛛关在小盒子里,要等它一夜,次日谁的蜘蛛织网多,那谁就是心灵手巧的小娘子。
姜翘可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只蜘蛛,万一她捉的蜘蛛就是个懒的,那她能有什么办法?
反正她是不信这些,是否心灵手巧,还不都是取决于人自己?
可她又不愿意输,因此向来都是提前准备好几个盒子,每一个盒子里都关上蜘蛛,她就不信没有一只愿意老老实实织网的!
陈雪花见了这个操作,目瞪口呆:“为了赢,这也太努力了!”
宋如羡咧嘴笑:“但一想到是阿翘这样做,就不奇怪了呢!”
姜翘耸耸肩,给自己的小盒子贴上自己的名字,拍了拍手:“就等明日看它们的表现啦!”
愉快地玩到晚上,众人也陆续出宫了。
姜翘本来也要走,却在这时被尹徴拦了下来。
“尹郎君何事?”姜翘问道。
尹徴等其他人都走之后,低声回答:“姜娘子,一切都很顺利。”
姜翘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又道:“尹郎君来,就为了说这个?”
尹徴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摸出一个方盒,道:“这是给姜娘子的,希望姜娘子可以收下。”
姜翘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漂亮的银手钏。
不等她推拒,尹徴又说:“姜娘子,这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你我相识这么久,不必太客气。”
姜翘不禁仰头,看向天空中浅淡的余晖,道:“尹郎君是聪明人,我为何拒绝,难道你不明白吗?”
今儿是七夕,她又不是他什么人,这时候收礼,哪算怎么回事?
尹徴失落地垂手,道:“对不起姜娘子。”
“你……”姜翘轻叹一声,“你今天很不对劲,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尹徴迟疑着说:“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我很不安。”
姜翘进庖屋,倒了两杯茶,说:“说来听听?”
尹徴坐在石凳上,双手捧着小小的茶杯,道:“我说不清……可能就是想家罢了。”
姜翘没有看着他,而是仰望着天空,看着它一点一点变成浓郁的深蓝色。
“事实上,从那日相互坦白,我就很想与尹郎君说,”她话语中的情绪并不明显,“能够为了一件事蛰伏多年,尹郎君本来就很辛苦了,身上的负担太重,其实不是好事情。”
尹徴沉默着,她又继续说:“想家很好啊,我也很想家。”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微微叹息一声:“可是我没有家了。”
尹徴的表情一下子慌乱了起来,道:“姜娘子莫要说下去了。”
相比之下,他只是不能回家,这样岂不是更让姜翘难过?
一时间,二人又无话可讲了。
他们沉默着,慢悠悠地喝茶,姜翘的眼神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
渐渐起风了,尹徴站起身来,道:“我送姜娘子回去吧。”
姜翘摆摆手:“不必,我跟守门的侍卫脸熟,自己出得去。”
尹徴想跟上,又怕她觉得他唐突,最后只好远远目送她出宫,隔着老远的距离,确认她一路安全。
姜翘回舍馆时,其他人已经洗漱好了,但还没有睡下。
她急忙洗漱完毕,钻进被窝,与其他人闲谈。
到底是累了一小天,也没说多少话,众人就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后半夜的风愈来愈大,起初还只是有些声响,但凌晨的时候,已经吹得窗户吱呀吱呀直响了。
姜翘被吵醒,睡眼惺忪地起身,披上一件外衣,到外面把窗户挨个关严实,用外置的木卡子牢牢压住窗扇。
就在她要回屋内时,一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狠狠捂住了她的口鼻。
只一瞬间,姜翘就感觉到了杀意,挣扎着试图掰开那人的手,想跟他谈条件,周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