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鹤生俯身,拿起那支簪子,凤羽缠月,簪子颜色极淡,却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绝色,他方才一见便觉得,很适合她。
“多少灵石?”
“哎呦,我就知道,像您这样好的眼光,不给道侣挑个好看的首饰都是可惜了。”摆摊人喜笑颜开,好听话不要钱得撒出来。
曲鹤生将簪子放入袖中,有一丝丝雀跃,尖尖的簪头划过他的掌心,曲鹤生抿了抿唇,没有反驳摆摊人的话。
反正,他都掏了这么多灵石了。
就,就稍微听一点,反正江初篱也不知道,没关系的吧?
灯笼被人挑灭,深巷顿时被昏暗笼罩,宋予籍转身,垂下眼眸,
“玉牌。”
黑衣少年脚尖轻点,停留在了宋予籍面前,不过十一二的模样,面红齿白,可神色却极其冷漠,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带了一张不会动的面具,黑衣少年随手将手里的玉牌扔到宋予籍面前。
宋予籍面色顿时一僵。
“她的。”
黑衣少年言简意赅,不愿多说一个字,宋予籍咬唇,愤然看向黑衣少年:“你把她怎么样了?”
“偷了。”黑衣少年歪头,思索片刻后道,即便如此,他的神色依旧冷漠。
宋予籍稍稍舒了口气,知他不会撒谎,也就明白江初篱暂时没什么事,便不再去看黑衣少年,反而拾起地上的玉牌缓缓起身。
“她居然还能让你偷着。”
“不设防。”黑衣少年难得多说了一个字,可宋予籍并未在意。
“既然家主没事,我就走了。”
“去哪?”黑衣少年安静地看着她拾起,又看着她离开。
“哪都好,哪都比这好。”宋予籍回眸,冷冷道,继而低头看向手里那块温润的玉牌。
“主人。”黑衣少年眸子平静地离奇,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曾数年共事过的宋予籍却了然他的意思。
她沉默了半晌,声音沙哑:“公子于我而言是个好人,可他想要的,我却实在做不到,离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黑衣少年神色不变,安静地目送宋予籍离开,半晌,他转身跪在来者面前。
“主人。”
“这孩子啊。”来者唇角笑意浅淡,望着宋予籍离去的方向摇头。
“咳咳咳,你过来些。”修长而又苍白的手指剥开黑衣少年额前的长发,仔细在少年额头按过,他靠在轮椅上,俊逸的面容浮现笑意,他轻叹了声,感慨道,“还好没受伤啊。”
“不然待会儿可没法推给曲鹤生了。”
他打量着黑衣少年,眉宇苦思,片刻后,他唇角勾出一丝弧度,声音温和儒雅,却透露出一股狠绝。
“让我好好想想,伤哪里比较好呢。”
第40章 食言
“江初篱!”
熟悉的声音让江初篱猛地回头, 神色一怔:“宋予籍?”
本以为宋予籍偷偷来这里,是不会出来见她的,方才看见宋予籍的身影, 也是飞速掠过,不留痕迹,明显是不想让人发现她。
宋予籍快步上前,嘴唇翕动,她没问江初篱为什么来这, 只是沉默着将手摊在江初篱眼前。
“我的玉牌?”
“……嗯。”
“多谢。”江初篱接过, 眉眼温和,轻声道谢。
宋予籍垂眸, 指尖颤抖, 半晌她神色复杂地看向江初篱:“你不问我吗?为什么会一个人到这,又为什么会拿到你的玉牌。”江初篱将玉牌重新挂回腰间,闻言抬头,声音轻柔:“你不想说,我不问, 而且, 你不是也没问我吗。”
宋予籍微愣,沉默不语。
半晌, 沙哑着声:“笨蛋。”
她不问,是因为早就从黑衣少年那里知道了。
“你不怕我会害你?这只有我们两个,我对你下手, 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啊。”
是坦然的信任。
自她温柔的声音, 自她清冽的眸子, 让宋予籍心头顿生出复杂的情绪。
“你怎么就觉得我不会了……”她终还是不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低声道,“以后不要这么相信别人,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烂好心。”
突然被说“烂好心”,江初篱也不恼,眉眼依旧弯着,只是片刻后,她忽的想起曲鹤生,眉头微微一皱,迟疑着抬眸看向宋予籍。
“你要先回……”
“我先走了。”
没等江初篱说话,宋予籍就快速道,她轻笑:“你要当心,有事就联系我。”
江初篱微愕后一笑:“好。”
明明自己也是个会关心别人,好心对别人的人。
宋予籍见她笑,很快便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她翕唇,却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眼眸又柔和了几分。
果然是个笨蛋。
江初篱重新回到摊位前,本想继续等着曲鹤生回来,却忽地被摊主一拉,回头只见摊主神色严肃,悄悄和她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不远处传来铃铛摇晃的声音。
“叮铃铃……”
红色的步辇顺着长街缓缓靠近,近了看,步辇侧几人笑意僵硬地诡异,端坐在上面的人穿着厚重的银色鹤氅,慵懒闲适,毫不在意周围。
江初篱蹙眉,眼角余光瞥见摊主,摊主一脸紧张地低着头,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似乎生怕被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