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秋面无表情:“滚。”
女人身上清甜的栀子香气像千丝万缕的密网将他桎梏。
赵霁喉头轻滚,缓缓逼近那嫣红的唇瓣。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道软乎乎的声音。
“师兄…”
他动作一僵。
沈稚秋趁机将他推开,冲颜楚音挑眉:“你还没死啊?”
赵霁勃然大怒,呵斥一声:“沈瑟瑟,你怎么会变得如此蛇蝎心肠?”
他脸上满是失望,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一样。
颜楚音啜泣着说:“沈姑娘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没事…师兄,我真的没事。”
“够了。”赵霁拉起她的手,冷笑道,“她不救你,本王救,我看谁能阻拦。”
话音落下,他扶着楚音往门外走去,没给予她半个眼神。
望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背影,沈稚秋悲怆至极,猛的涌出口血,如断线风筝那般瘫软倒下。
赵霁被宫女尖厉的惨叫吸引回头,却见那如夏花绚烂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生机全无。
他终于惊慌,痛呼一声——
“瑟瑟!”
第29章 瑟瑟病危查过往
赵霁幼年早慧, 深得圣宠,十三岁就被封为淮阴王,不仅有封地良田, 手里还掌管着一支独立的军队。
正是因为他在军事上拥有不小的话语权,所以即便陈氏对他恨之入骨也没有办法将其连根铲除, 只能任由他在朝堂上结交党羽, 与自己平分江山。
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一向都是喜怒难辨、淡然从容的模样, 鲜少表露情绪。
可这位所有人眼中高不可攀的权臣, 现在却一脸惊痛地望着床榻上的女子。
他竭力按住颤抖的手, 语气轻柔:“你说什么?”
江太医被他吓得不轻,双腿一抖,急忙跪在地上求饶:“王、王爷恕罪, 微臣实在是尽力了…娘娘中毒已经有些时日,那毒早就浸入骨髓, 药石难医。先前她不知用了什么巧妙的法子将毒压下去, 本来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可这回受了刺激, 毒气攻心,恐怕……”
“恐怕什么?”
太医将心一横,闭着眼睛说:“恐怕不剩多少光景了。”
“荒谬!”
“你是京城最有名望的大夫,治过无数奇难杂症, 怎么可能连一个小病都看不好?”他按住太医的头,阴桀道, “给本王治好她。”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极大的威慑力。江廷不住地打着冷颤, 裤子前面那处也逐渐湿润。然而生死面前顾不得丢人,他咬咬牙, 道:“请恕微臣无能,三日梦乃天下剧毒之一,无色无味,毒性极强。娘娘又服用得太多太久,便是神仙也束手无策啊。”
说罢,他忍不住感叹了句:“中此毒者,每到夜间就如蚂蚁噬骨般疼痛,寻常人根本无法忍耐。容妃娘娘中毒的时间不短,按理说应是深受折磨才对,可平日半点没有表现出来,微臣实在佩服。”
其实这些话哪里用得着他说。
三日梦发作时是什么滋味,没有人比赵霁更了解。可越是这般,他的心越是搅作一团,疼得没有办法呼吸。
他缺席的两年时光,瑟瑟便是如此熬过来的吗?
那个连扎破手指都要撒娇的姑娘,她该有多疼啊……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伸进胸腔,将心脏紧紧攥在手里,胡乱揉皱,捏得生疼。
赵霁铁青着脸出去,将山庄里所有太医全部扔进房间,指着床榻的位置,冷冷道:“给我治,容妃要是死了,你们也不要想活。”
在他的逼迫下,大夫们纷纷硬着头皮上前为娘娘把脉。
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每一位太医诊完脉都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停哭喊求饶。每个人的回答都是“微臣无能,娘娘的情况已经回天乏术了”。
“胡说!沈稚秋方才还在与本王争执,怎么可能会死?”赵霁拒绝承认这个事实,执拗地握紧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太医好像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紧俯下身子继续磕头,生怕多看一眼被王爷灭口。
天啊,淮阴王与容妃娘娘?!
真是夭寿了!
贺三在一旁看着,心情极其复杂,知道这些太医是真的没有办法,不是刻意推辞,便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
赵霁已经完全失去搭理旁人的心思,他就这样静静地盯着那张熟悉的容颜,默不作声。
他想:其实我和瑟瑟早就重逢,可为什么每次遇见,不是针锋相对就是互相折磨?我明知瑟瑟心中有怨,为何就是不肯向她低头服软?
若是可以重来,什么天下兴亡,国家责任,他统统不要去管,只想好好守着他的瑟瑟,与她恩爱白头。
“王爷,您要保重身子啊。”贺三看不过去,忍不住劝了句。
赵霁仿若未闻,迟迟没有回应。
过了会儿,他说:“把孟尝雪找来,本王有事问他。”
他的脸上没有哀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贺三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长,还不清楚王爷现在这种情绪意味着什么,但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讯号。
男子迟疑了几息,旋即大步往门外走去。
孟尝雪在遥远的渝州任职,一来一回起码三日。
这三天的时间里,赵霁寸步不离地守着沈稚秋,滴水未进,颗米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