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说我这样是不是挺不好的?”
你也知道不好!
他心里赞同,但所有情绪都极为内敛,不会随意在她面前表露。
“不予评价。”
少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妒忌。
死小子!
“你在上面都看到了,就没有点儿想法?也不问我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你问的是和赵霁的事情,我没有任何意见。”桑落到底还是不忍让她为难,缓和口气,轻声道,“只要是…姐姐的决定,我都尊重。”
天底下不会有人比秋秋更加憎恶赵氏,因此,谁都没有资格去指责她的行为。
沈稚秋心兀的柔软,说来可笑,少年简简单单几句话,居然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心安。那些困扰她多时的彷徨、害怕全都消散无踪,眼下心底只剩下坚定和沉静。
“谢谢。”她揉了揉少年头发,真诚地说,“姐姐有被你安慰到,真乖。”
桑落脸又不争气地烧起来,全然忘记她看不到的事实,胡乱去摸刀身,想以此掩盖自己的惊慌。
他默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心情缓缓平复。
偷偷瞥她一眼,又将视线从如画的容颜上移开,说:“赵霁现在正在回京途中,你要是同意,我亲自带人去劫杀他。”
以他的实力,此行出手,淮阴王必无命可归。
“就算我要杀他,也不会让你动手。”沈稚秋摇头,执拗道,“你既是问龙城少城主……”
“不是少城主。”
她睁大眼睛,作惊恐状:“伯父伯母终于和你断绝了关系?”
以他当年的仇家规模来看,这小子绝对算得上恶贯满盈,哪个父母摊上都要哭诉一声头秃。
桑落眼神微烁,假装平静道:“我把我爹杀了,从他手里夺取了城主之位。”
他似乎有些过于紧张,死死勾着头,不敢去看女子的表情。
对于弑父这件事,他虽问心无愧,也并不后悔,但始终没有勇气正视她的嫌恶。
秋秋一直不喜欢他随意杀戮,如今他不止杀了人,杀的还是自己的父亲。她该作何感想……
少年心乱如麻,一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沈稚秋不清楚他的内心世界有多么丰富,她听完那句话,第一想法:问龙城城主居然天天蹲我房顶,好荣幸嘤嘤嘤。
第二反应才是——亲娘啊,这小兔崽子够狠,自己亲爹都敢宰。
不过由于先前目睹太多小煞星的残暴行径,总觉得这种事安在他身上毫无违和感。
别说杀爹,他就是说自己马上想谋反,她都不会有太多惊讶的情绪。
岂料桑落见她没什么反应,以为是自己的筹码不够吸引人,下一句话便是:“你是不是嫌杀他不够解恨?我举兵造反也并非不可。”
“……”你居然还真想造反!
怕她觉得自己信口开河,桑落解释道:“庆朝北有匈奴侵扰,南有蛮族窥视,一旦问龙城撤防,他们便会遭到南北双重夹击,到时候我再领兵直入京城,很有可能功成。”
这话不假,哪怕沈稚秋是个不通兵法的废物也知道可行性很高。
“煞弟弟这主意很有见地。”她竖起大拇指,“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因为自己个人的恩怨情仇,把问龙城几百万无辜百姓牵扯进来?”
沈稚秋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陷阱已一一布下,入网的人也陆续而来,她虽柔弱无依,却也有自己克敌的办法,绝不会任人欺负。
“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那…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少年黯然垂头,声音听上去有那么点儿可怜。
她仔仔细细琢磨了会儿,认真地说:“你可以先从这里滚一滚,让我清清白白洗个澡。”
少年脸颊骤红,结结巴巴道:“我、我没偷看过,你每次沐浴我都躲开了。”
沈稚秋准确地抓住了重点,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咬牙切齿:“你的意思是除了这回,还遇到过很多次我洗澡?”
他嚅嚅说不出话。
又是一掌轻轻扇在身上。
女子眯眼,语气危险:“还不走?”
嗖——细微一响,人已经不在原地。
走之前,他不忘留下句叮嘱:“太后在查当年是谁救了赵霁,你多小心。”
说罢彻底没了声。
倒是挺懂事,逃跑还不忘帮她关好窗户。
沈稚秋又轻吼一声:“管你什么城主国王的,明天一大早立刻滚去山下报个学堂,听到没有!”
想要对付这种顽劣少爷,自古以来只有一个办法——使劲给他们安排任务。
没有驯服不了的孩子,只有不够多的课业。
她又喃喃骂上两声,在原地转了圈,没从周遭听到其他响声,这才缓缓褪去罗衫,赤脚迈入水池。
清水没过肩膀,带来阵阵暖意。花瓣被水送来,与肌肤相触,又从肌肤滑落。
沈稚秋靠在玉石铺成的池壁上,轻轻地舒了口气。
许久,她霍的起身,未加遮掩,直接从池中上岸。
好一身雪肤莹光,水骨娇,玉山隆,体态惺忪,柳腰款摆。
至衣架边,女子随手扯下亵衣,松松垮垮系在身上,半露香肩。
她媚眼横斜,眼波流转之际,话也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