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迈步到了小童身边。
在他身边打转。
不一会儿, 猫头凑近, 在他身上到处嗅嗅。最后, 来到了他面前, 似在安抚一般, 伸出舌头去舔那小童伤痕累累的脸。
小童哭喊了大半天, 哭得嗓子都痛了,正默默地小声抽噎,被小猫这一舔,抬起湿漉漉的脸来。
看到它,小童眼睛亮了亮,嘴角微微翘起,嘶哑着声道:“小白……你还在啊?”
这只小白猫正是两年前他收留的那只,本以为一片慌乱中,它也被那些人处置了,没想到它竟然还好好的。
小童真心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暂时起不了身,但还是把手伸向小白猫,抚摸它身上柔软的毛。他忍不住拿脸蹭了蹭小白猫的脑袋,有些开心地道:“小白,幸好你还在……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呢……”
小白猫乖乖地任由他动作,一动不动。
小童和小猫玩了一会儿,仿佛从中获得了力量,这回他很顺利地撑地起身了。
这才发觉他身上伤得有多重。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伤。
膝盖处渗出了血迹,他脚步一软,险些又跪下地来,但他咬紧牙关,死死撑住了。
小童抬眸四望,这里是一处极为偏僻的院子,凌乱破败,屋子一扇破门大敞,随处可见满地的灰尘和蜘蛛网。他眨了眨眼,此前他都不知道皇宫里竟还有这样的地方,但他知道,以后他的住所就是这里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里没有他原本的寝殿那般灯火通明,屋子里头黑漆漆的,他一时不敢进去。
他一瘸一拐地走,在檐下的台阶坐下来。
这时,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
小白猫像是知道小主人在想什么,不知从哪里叼回来一个馒头,递给他。
是那些太监扔下的,布满了灰尘。
小童默默地伸手接过,扬手拍了拍灰尘,把小白猫抱到自己身前,先掰一块喂给它,自己再吃一口。
冰冷僵硬的滋味,是他从不曾吃过的东西。
一人一猫,静谧无声地分完了那只馒头。
时值秋日,夜晚凉风飕飕地刮。
他便带着那只小白猫,缩到了屋檐下的角落里,把它搂在怀里,互相取暖。
顶着满身疼痛,他竟然还能露出笑来,他想,他还有小白呢,他会和小白一起活下去的。
幼小的孩童不知道,生活往往不会如他所愿。
他是被一阵“哐当哐当”的叩门声惊醒的。
昨晚他上了闩,门从外边打不开。
而外边的人显然没有耐心,久不见人来开门,剧烈的“哐当”一响,院门被从外面破开,摇摇欲坠。
小童抱起小白猫,愣愣地看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进来。
为首的是个十一岁左右的小少年,他环顾一圈这小院子,再盯着角落里的小童,讥笑道:“原来我的好五弟到了这里!”
他轻蔑一笑,逗猫似的招招手:“来,五弟,过来这里!”
小童望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心知来者不善,半晌没有动。
那小少年见他不动,登时大怒,喊道:“把他给我抓过来!”
左右跟随的太监立即冲了上前,七手八脚就把小童摁住了,把他怀里的小白猫扔到一边。
小童毫无挣扎之力,昨天才受的伤又隐隐作痛,他疼得咬住嘴唇。
那脾气暴躁的小少年走上前,抓着他头上的发髻,把他头抬起来,道:“小五弟,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对我们的吗?整个皇宫里没人敢惹你!哼,现在怎么样啊,哈哈哈,我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你能把我怎么样啊?哈哈哈,给我打!”
几个太监训练有素,竟带了条长凳来,把小童搬到了长凳上,摁住。
小童被摁趴在凳子上,挣扎着喊道:“大皇兄……”
那小少年也就是大皇子,狰狞地笑道:“现在知道我是你大皇兄了!我告诉你,没用!过去你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要十倍百倍地对你!”
听起来是要把过去挨的打都还回来。
小童不懂,为什么往日还算和善的大皇兄,一夕之间换了副面孔,以前他对他们没有无礼过啊,挨打也是因为他们做错事,父皇才打他们的……
看到小童犹自镇定的神色,大皇子觉得刺激不够,嘲笑道:“还有,别叫我大皇兄!你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压根不是父皇的儿子,也不知道是你娘跟谁生的!哈哈哈,野种,你是野种!”
小童再无法镇定,双眼被刺激得通红,凶狠的目光似要将大皇子撕碎,大叫:“我不是野种!我不是!”
“打他!打他!”大皇子兴奋地大喊。
“噗噗噗”,长棍如雨点般不住地落下,小童瘦小的身体又添上更多的新伤,衣服上渗出斑斑血迹。
他痛得大喊大叫,凄惨至极,随行的宫女都有些不忍心,转过头不去看。
小院里只剩下幼小孩童悲惨的痛呼声。
小白猫听到小主人的哭叫声,急急奔过来,往那些太监身上扑,欲阻止他们的暴行。
大皇子看到ʟᴇxɪ这碍眼的小东西,还是颇为眼熟的,登时新仇旧恨一通上来,冷道:“把它也处理了。”
对付一只小猫自然不用费什么力,太监一棒下去就蔫在一旁了,再加一棒就完全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