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呢,霜姑娘?”叶惟昭冷笑,“还想着嫁给那个男人啊?不可能的!”
他用力地猛挥一下他的手,“除了我,你不可能嫁给任何人!”
叶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看一眼叶惟昭,知道他还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无法自拔。
“叶惟昭。”这一次,叶霜没有再叫他哥哥,而是称呼了他的全名。
听见叶霜叫自己全名,叶惟昭的眼底一亮,狐疑中带一丝期待地看着叶霜。
“就算事实真的跟你说的那样,我依然没有办法嫁给你。”叶霜说:
“如果一件事已经被人用错误的方式去处理过了,当你想用正确的行动再把它纠正过来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阻止你,让你的计划难以实施。因为让这件事保持它原来错误的轨迹,代价往往会比采用其他方式小得多。”
叶惟昭苦笑。
这样的论调他听得何其多!
不光徐老太太,其实就连叶济康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你准备屈从于旁人的安排,让你的人生重新变成从前的那个样子?”叶惟昭看着叶霜,眼底尽是嘲讽之意。
被叶惟昭嘲笑,叶霜也不会跟他翻脸。因为叶惟昭还有生气,有欲望有血性,才会想要去抗争,去抢夺,去说难听的话,办难做的事,让对方慑于他的狠辣而让步,好让他自己获得成功。
可叶霜不一样,她没有了爹,没有了她能够爱的人——
她无欲无求,无所依也无所靠,因为埋井里那么久早失去了血性,其实也无所谓幸福不幸福,叶霜只要能平安活到死去,和叶霜身边所有的亲人能平安活到死去就够了。
叶霜没有打算过把自己的人生交给王希禹,其实也没打算交给叶惟昭。
虽然不是不爱,但是她依然可以选择放弃。
叶霜不想爱。
不敢爱。
爱不起。
就在叶惟昭还想冷嘲热讽刺激叶霜想让叶霜振作起来,跟他一起战天斗地的时候,叶霜问他,在他离开自己回京的那半年里,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一丝消息都没有,害得她苦等?
叶惟昭沉默不语。
其实在今天,叶霜并不需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一直没有问叶惟昭要过这个答案,而今天之所以问他,也不过只是想堵住他的嘴而已。
见叶惟昭不说话,叶霜笑了:
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什么也别说了,我不怪你,你为我做过那么多,也足够了,你依旧是我的好哥哥。
就在叶霜转身离开的时候,叶惟昭一把拉住了叶霜的手:
“霜儿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叶惟昭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那个可怕的梦里惊醒,每一次醒来浑身都被汗濡湿透了。
梦里,叶惟昭正骑在马上与身穿黑盔黑甲的不知名敌人作战。敌人们身形魁梧,皆手持西域特色的弯刀与叶惟昭的人马近身肉搏。
每一次,叶惟昭都很懵,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对方作战,作战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根本不容得叶惟昭去思考这些问题。反正每一次遇到这样的战场,一个字——
“杀”!就对了。
叶惟昭咬紧牙关挥动自己的燕翅大刀奋力拚杀,也不知道究竟杀了有多少人,直到叶惟昭的身边、脚底已经累起了高高的人尸小山……
猛然间一股黑烟袭来,三尺之内伸手不见五指。
叶惟昭慌了,挥动大刀,舞了一个圆,把自己给紧紧包裹了起来。
出人意料地,黑烟又倏地散去,叶惟昭眼前竖起两根高高的木桩。
木桩高耸入云,顶端吊了两个人。
一根木桩上有女人尖叫的声音传来,叶惟昭听出来了,是自己的未婚妻程姣。
程姣乃开国大将军程志昌的嫡亲孙女,京西定国候程坚之女,青面天将军程烈的侄女。而叶惟昭离开叶霜前往京城来,正是寻这程家帮忙来了,希望程家人能帮他在皇帝跟前说点好话,不要再纠结过去的事情了,好让他正大光明地迎娶叶霜。
京城里的人家果然开明一些,听见叶惟昭想迎娶叶霜竟也没有被惊吓得大呼小叫。程家人很好说话,叶惟昭是程家人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在老将军程志昌的心里,叶惟昭,那就是他异姓的孙子啊!
程志昌理解叶霜是女人,没权没势,生下来就远离朝堂,对赵昀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除了揪住过去的恩怨出一口残留了几十年的气,当今皇帝也实在没有必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
所以程志昌当场就答应了下来,一定要去皇帝面前把叶霜身上的罪,给她脱得一干二净!但是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程志昌的嫡孙女程姣看上了叶惟昭,她想做叶惟昭的正妻。而叶霜,毕竟已经嫁人了,程家甚至可以出面让王家把叶霜休掉,但是回家后的叶霜只能当侍妾。
叶惟昭犯难了,看来这求人办事是不好办,办个事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权衡思考再三,终于,叶惟昭应下了这门亲,很快就跟程家人过了龙凤贴,叶惟昭拿出厚实的家当,往程家送了聘礼,这门亲,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眼下程姣被人绑在了柱子顶,叶惟昭哪里看得下去,立马就要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