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估计是有点凉,喝得也慢:“后来便到了先太子被贬滇州,林太后为他精心准备了一场离别宴,说起这场离别宴,我还真是胆战心惊。”
李珩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说先太子是林太后毒杀的?”
“证据?她那毒药,差点毒死我算不算?”李明瑫眼神微冷:“当时我与先太子因着先前的事情早就关系烂透了,但是想着毕竟也是最后一次了,作为送行,我给他还斟了杯酒,这杯酒用的我的酒壶,自然是没事。”
“先太子估计是礼尚往来,用他的酒壶也给我斟了一杯,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喝,那头太后急急地点了他说话,好一通推心置腹后两人饮下了那杯酒,太子当场就血洒在我身旁。”
李明瑫又喝了一杯水,水冰得他皱眉,这才缓缓开口:“说什么自戕,还找到绝笔信,我是一点不信的,除非说先太子想死还要拉着我垫背,但他不至于如此恶毒。”
这只是李明瑫的一面之词,但是却也让李珩联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林家推年纪小的他登基,打得是垂帘听政的主意,自然忌惮先太子日后用清君侧的旗号回来,另外就是柳家下狱,先太子不可能不怀疑林家所为,应当是还没到手证据,林家估计是怕夜长梦多,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当时为什么不说出来?”李珩走近一步,双眼猩红地看着李明瑫:“如今才说,又是何目的?”
李明瑫冷哼道:“我说什么,说太子不是自戕,是有人蓄意而为,这些你当时在殿上不也一边哭着一边说了,里里外外的人都查了,没有人下毒。那绝笔信在前,我若说出来,先太子身上只会再背一道意图杀我的罪名,小六,你觉得可好?”
“我之后为何要说,你们母慈子孝演得挺好的,我在黔南筹备那么久,我若一开了口,那必然要调查,我可不想惹人注意。”李明瑫讥讽道:“而且就算我现在说了,您完全信了吗?陛下也不会这么天真吧。”
李珩听完了李明瑫的话,那蒙在真相上面的一层纱似乎要揭开了一般,但是却隐隐还有雾气在,他正了神色:“你可还有旁的证据?”
李明瑫托着下巴,懒散说道:“我的皇弟啊,十年过去了,要证据的话你得找林太后问,或者去找秦丘要,而不是找你这个被关在牢房中的手下败将问。而且你知道了又能如何,让林太后以命偿命吗,你做不到的。”
李珩临要走的时候,李明瑫站起身来恭送,顺便说道:“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旁的人可以放过,这幕后的秦丘,哪怕没有直接杀太子,但这哪一步里没有他?不除掉秦丘,往后也不会安宁的。”
李珩不言,反而问起其他的:“你刚才同我说的所有,可有对旁人说过?”
李明瑫面上一顿,随即摇头:“我还能同谁说?”
李珩的目光转向李明瑫手边的茶杯:“那后来你面前的那杯毒酒,怎么处理了?”
“我避之不及,总不能当宝贝供着。”
这时大理寺狱的狱卒拿着火把进来,似乎有急事通禀,李珩没有再说话,与他颔首后离开。
李珩走后,李明瑫看着他原先站过的地方,心想他这皇弟还是有些敏锐的,但那又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对林太后下不去手,但旁的人却能。
若问这世界上谁最恨林家人,那定是柳家人了,他一闭眼,仿佛还能看见柳明雪那双坚毅和仇恨的眼。
祝她成功吧。
李明瑫透过监狱里那小小的开口,他换了好几个角度才看见月亮。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还会有等来新皇登基大赦的那一天。
尚昀青在拐角处也听了七七八八,半信半疑,但是正如李明瑫所说,十年了,就算有证据,也被时间给淹没了,谁又能找到。
他去看李珩的脸色,不清楚他现在正在作何想。毕竟他们怀疑了秦丘十年,结果却得到了这种结果,但李明瑫没有理由为秦丘袒护,因为他就是被秦丘的证据抓进来的。
大理寺外是高禄,他一见到李珩和尚昀青就赶紧迎上来:“不好了陛下,太后娘娘中毒了,说是安妃娘娘下的毒,明德宫里来请您,您快跟奴才回宫吧!”
原本李珩只有七成相信李明瑫,但是柳明雪一直在林太后身边这件事他一直没有想到理由,现在倒是有了。
他匆匆忙忙地回宫,却在还没进宫城的时候听到了大丧之音,一直到他进门都没有停。
魏烛也没想到太后会驾崩,明明在初次探脉的时候,太后的脉象虽弱但没有衰退之势,他按照给秦丘的药方一样开的药,煎药的是林太后一向信任的薛少铭,不可能有误才对。
结果林太后却在喝完汤药后一口血喷了出来,那汤碗碎裂,人也没有几息就走了。
这才是那毒药真正的恐怖之处,瞬间丧命,连话都留不下来。
卢秀是第一个慌了神的,她当时找了个婢女替林太后试了药量,那婢女还好好活着,怎么到了林太后这直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