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柔自觉自己应当没有郑如燕聪明,但是郑如燕被复仇蒙蔽了双眼,看不清局势,才会一错再错。
秦玉柔想和李珩聊两句,但无论她怎么戳都得不到李珩的应答,不久后她就听到了御林军嘈杂的脚步声,心中愈发急躁。
逼宫具体该做些什么,李珩没有同她说过,但是如果李珩还不起,估计待会就要有人给他请太医。那太医万一发现他脉象没有将死之兆,幕后之人怕是会直接狗急跳墙。
不行,他得把人喊起来继续演。
于是秦玉柔试了戳、拍、弹,甚至还大着胆子拧了皇帝的玉体一下,结果一点反应也没有。
最后她想到了自己全身上下最坚硬的武器,于是照着李珩的胳膊咬了下去。
一开始她还是轻轻的,但是李珩实在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她只好一点一点用力,直到嘴里有了铁腥味。
李珩是被疼醒的,像是从很深的泥淖里,被一个铁钩拉到岸边,这才重新获得呼吸。
“您终于醒了。”秦玉柔也松了口气。
“何时了?”李珩的胸口起伏,他摸到了自己身上新添的“伤口”。
秦玉柔也摸不清时间:“外面乱起来了,臣妾不得不把您喊起来,才出此下策。”
李珩并没有打算怪秦玉柔,毕竟要不是她,过会可能有更大的麻烦。
“你做的对,接下来你便藏好,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藏好。”他抬手抱住她,将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信朕。”
李珩好像真的很喜欢拥抱,秦玉柔没有说话,顺从地点了点头,听见有人进殿了,赶紧缩回了被子里。
成败在此一举。
——
是日夜,英国公府,英国公及其幕僚聚在一起,商讨着如何应对。
“若陛下真的是被胁迫了,怎么宫中一点风声都没有,国公爷不必如此焦虑。”
吉美人的父亲也坐在下首:“不仅禧嫔娘娘,我的女儿也没有得见天颜,庆元殿里服侍的那两位娘娘说陛下神志不清,不过是在刑场受了两刀,怎么……怎么还能这样了。”
不过接着就有人反驳:“那剑上说不定抹了什么毒药,您还真的少见多怪!”
“你们总想着救救救,诸位睁开眼仔细想想,为什么陛下不招禧嫔娘娘和吉美人娘娘侍疾,不还是对我们有所忌惮。”
在皇帝遇刺之后,众人理解他不会留下家中有兵马的庄妃,但是没想到连禧嫔和吉美人都没有留下,而是选了大理寺少卿的妹妹和鸿胪寺卿的女儿,这是明晃晃地提防他们国公一派。
一屋子人围绕着救不救,去不去一事吵吵嚷嚷,让英国公整个人都烦得很,他在两排人之间踱着步子,让他们安静些:“听说五王爷今晨面圣,陛下也没有见他,说不准现在陛下确实是病重。”
自从秦家锒铛入狱、秦丘身死之后,朝堂上俨然成了五王爷一党的天下,但这种时候,身为皇帝舅父兼国公的英国公就身份尴尬,他没办法去投靠五王爷,只能守着手下这些人坚定地保皇。
其中一人用力拍了下桌子:“那咱们明天就去看看,如今罢朝几日了,总不能连请示都不给批。”
就在众人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门外一个影卫进来。
“直接说。”英国公坐到凳子上,扶着额头,现在也没什么消息好忌讳了。
“报国公,宫门锁了!”
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英国公没有迟疑一瞬,赶紧点了府兵往外走。
宫门锁了,宫里要有大事发生。
宫道上到处都是御林军,他们有些要去驻守城门,有些则是要前往各宫。
驻守在玉楼阁前的几个御林军心中不安,阁里那位娘娘自从昨日下午用过膳之后再也没有动静,虽然前几天也是一天都不吃饭,但还是过于安静了些。
“要不进去看看,这都晚上了,怎么屋里连蜡烛都没有燃?”几人拿不定主意,毕竟是皇帝派他们驻守在这里的。
“你们担心什么,陛下派来的暗卫也在,出不了事。”
宫里乱作一团的时候,庆元殿前确实气氛压抑,御林军和府兵对峙着,顾焕安站在最前面,将李珩的寝宫围得严严实实。
“诸位大人何故在此,可有陛下诏令?”
李炫领着几位宗亲和朝臣站在台阶下,率先开口说话的是掌管皇室宗亲的康王:“陛下连日不上朝,臣等得知道陛下如今什么情况,如今内宫不稳,我等身为宗亲,理应询问陛下由谁来监国。”
大昭曾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皇帝出巡或病重,由太子监国,再来是丞相监国,再往下才能轮到亲王,因为在西魏时,曾发生过亲王窃位的事,相比于外姓窃位,势力强大的亲王更容易得手。
顾焕安已经得了庆元殿消息,皇帝从午后到现在已经三次吐血,几度昏厥,怕是要撑不了多长时间。
承世帝正值壮年,虽前段日子有些心力交瘁,又遭了一大劫,但也不至于就这么去了,但病重的消息是高鸿传给他的,做不了假。
李炫也气得很,柳明雪跟他说高鸿杀不得,毕竟是皇帝的掌事太监,人一动肯定会惹来外面的猜忌。高鸿倒是个会装老实的,几天都没动静,居然私下给顾焕安递了消息,将他们生生逼停在了寝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