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柔一愣,怎么回事,今日的皇帝就像在给她发战书一样,宣告着他日后会常来。
“陛下,该上药了。”高鸿敲了敲门。
因着只是外面有些地方化脓,所以也无需太医来,平日里都是高鸿在上药,这回他恭敬地将药端进来后便放在床头,没等李珩开口人就退下了。
这做奴才的有时候就该懂主子心思,既然陛下都宿在玉楼阁了,那这种活计便用不到他这太监干。
李珩缓步走到床前,拿起那用瓷瓶装着药膏,在手上把玩了一下:“贵妃可否代劳?”
秦玉柔放下手中的线绳,皇帝陛下的命令最大,她哪有拒绝的余地。
但真当李珩开始解衣衫的时候,秦玉柔才觉得,刚才没有拦下高鸿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她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等李珩上半身的衣衫褪去后,她伸手环到李珩的背后找到绸布系结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解开。
“陛下,郑如燕最后如何了?”虽然听说五王爷和黔南王已经问斩,但却没听说郑氏一家的情况。
“秋后问斩。”
秦玉柔叹了口气,她刚刚是忽然想起郑如燕当时的话才提起的。
“您那天昏睡着,郑氏来过,说起她曾经想同您好好在一起的,但是您没给她机会,她这才走上的歧路。”
李珩点头:“好像有过这种事,但朕拒绝了。”
秦玉柔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她怎么看都像是您会喜欢的模样。”
李珩笑道:“你怎么知道朕喜欢什么样的?”
“您应当是喜欢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温婉谦逊模样的吧。”
李珩倚在床边,低头看着秦玉柔将与他的血黏在一起的绸布揭掉,忍着丝丝缕缕的疼说道:“朕原本也以为会喜欢那样的。”
“后来不是了?”
那绸布已经渗出血来,秦玉柔抬头看着李珩:“陛下,会有些疼。”
李珩手指蜷曲了一下,只是回答:“或许一开始就不是。”
当秦玉柔将绸布取下,那条胸口长长的伤疤让她有些无从下手,脑子里将刚刚讨论的事情也都全忘了。
李珩所说的刚开始结痂确实只是不流血了而已,大概那刺客的剑上涂了毒,又因着没有好好治疗,有些地方还露着肉化着脓,周围红成一片。
“并不好看吧。”李珩注意到秦玉柔在认真看着那道伤疤,本该害羞的脸突然僵住。
他本来想着,秦玉柔上次好像表现出对他身体的觊觎来,所以打算借着上药让她动下心,但是没想到,自己身上的伤似乎吓到了她。
他刚打算拢起衣衫,秦玉柔便拿起沾着药的绸布轻轻落在了那伤口上面。
“伤口哪有好看的,陛下您别动。”
她如今觉得,郑如燕和柳明雪这两人大约都不怎么喜欢李珩,居然连这种伤都视而不见,这话她不敢说出来,不然显得李珩也太可怜了些。
想也知道,柳明雪自焚于太子生前所住的东宫,可谓存了殉葬的想法,她对李珩的所有接近大概只是为了复仇,没想到一口一个“阿珩”地叫着,结果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凉膏一点点涂抹在李珩胸前,不时还会吹一吹,希望那药膏能快些契合进伤口,每吹一口都会想一遍皇帝真可怜。
胸口一阵战栗,李珩看着秦玉柔的发顶率先败下阵来,哑声道:“你别吹了。”
秦玉柔本来想说出那句至理名言“吹吹就不疼了”的,话到了嘴边,觉得还是太过小女儿家,便点了头拿起一块新的绸布来将涂抹好的伤口系起来。
涂抹完这边,还有肩膀上,秦玉柔拿着膏药爬上床,跪坐在李珩的右侧继续上药。
这次上药就快了一些,只不过鼻尖沉水香的味道如同热气蒸腾一般朝她袭来,她知道,李珩一直在看她。
今晚的李珩似乎手边没有书,一个睡前书不离手的人,一旦发起呆来竟然喜欢看人。
但是这目光她实在有些顶不住了,她快速缠好绷带,准备收拾完便下床。
“还有一处。”李珩指了指伤口下面,那里有整整齐齐的一圈牙印。
秦玉柔看了过去,那牙印已经完全结了痂,不过她是真忘了自己到底是用了多大力气才能将这皮肉咬破的。
“这里……不用上药了吧。”秦玉柔不知道李珩怎么突然那这牙印开始说事。
“但是很痒。”像是连着心口一般,每次想到秦玉柔在自己身上留下了这样的印记,他便觉得心痒,他也想在她身上留下这样一个来。
这牙印可能没有特殊的意义,但是他却想要隐晦地表达着归属。
“您当时是原谅了臣妾的。”秦玉柔伸手摸了下那个牙印,没想到自己的牙床竟然这般大。
李珩微微笑了下:“朕是原谅了,但是总归只有朕自个有这么个牙印未免太孤单了,不若朕也在贵妃身上印上一个如何?”
秦玉柔震惊,忙按住自己的胳膊,不用想都知道咬上一口会很疼。李珩骗人,还说原谅了她,这分明是要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