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贤举能,识人善用。
姚玉明深吸了口气:“这几年你身子总不太好,等这回疫情过去后,打算搬到京郊的行宫去颐养吗?”
赵盈笑着摇头:“那行宫我当年是修建起来打算留给冯太后的,我自己可不用。”
入夜时候徐冽又来了。
赵盈好像一直在等他。
上阳宫殿前积了一下午的雪,赵盈的美人靠就放在最靠近殿门口的位置上。
屋外檐下还悬着几挂冰凌。
殿中地龙烧的旺,她身上还裹着貂绒毯子,一张脸叫热气打的发红。
如今快四十的人,保养虽然得宜,但姚玉明说得对。
这几年赵盈的身体总是不好。
平昭十七年和二十一年时候,她先后在太极殿上昏过去两回,把朝臣吓得不轻。
胡泰说是当年生产之后落下的病根儿,本来是不要紧的,但是操劳了十几年,也算是积劳成疾,又把当初月子里的那点儿原本微不足道的病根儿给诱着发作起来,只能调理,没法子从根本上给她补回来。
云氏听说这样的话,不知道哭了多少回,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当初赵盈生产之后,她跟崔晚照那样尽心尽力的伺候赵盈出了月子,怎么还会留下病根,导致现在积劳成疾,格外严重。
女人月子里留下病根儿,确实是补不回来。
是以现如今赵盈精致的妆容下,也难掩她眼角的倦意。
地龙烧的那样旺,她脸上叫热气都熏红了,偏偏手还是冰凉的。
挥春见天色有些晚,又换了个手炉过来:“皇上,要不先歇了吧,徐统领许是有什么事儿绊住了脚,今儿……”
她话才说了一半,赵盈也才要抬手打断她说无妨,新加了银丝碳的手炉拿在手里,指尖的温度才回来一些。
就听见小宫娥在外头请徐冽安的声音。
毡帘被打开,赵盈的视线才从琉璃窗户上收回来,而后往门口方向望去,见徐冽大氅上还落有皑皑白雪,叫了挥春一声。
挥春忙上前去替他脱下来,书夏已经端了热茶过来。
徐冽顺势接下喝了两口,其实他倒没有多冷。
他身强体壮,不像她。
如今这样畏寒,可一点儿也不像原来的她。
徐冽没有上前,先在屋里暖了半晌,把身上的寒气化去之后,才上前几步,一弯腰,摸着赵盈指尖并没有想象中的温暖,剑眉蹙拢:“坐在这里干什么?出来进去打了毡帘,寒气扑面就进来,你这殿内地龙烧的这样旺,手指尖儿都还凉凉的,这还抱着手炉呢,进去吧。”
赵盈笑着摇头说没事:“习惯了,胡泰说这两年多给我开副药,吃上两年这个毛病能调理过来。”
她缓缓地把手给抽了回来:“怎么来的这样晚?”
“徐熙病了,有些严重,兄嫂给我送了信儿,想让胡泰去看看,我刚才去忙了一趟,才又进宫的。”
具体怎么严重赵盈就没有再多问。
徐熙那个丫头,小的时候也是身体特别好,尤其是她本身就特别爱缠着徐冽。
当年徐照撑过那个难关,不过他是得养上多好年,后来赵盈跟徐霖他们商量过后,把徐照送到了昔年给赵姝修的寺庙里去静养。
那本就是景色宜人的好地方,依山傍水,特别养人。
自从徐照搬出徐府,徐冽往来徐家的次数就变得多起来,徐熙小的时候还跟着徐冽往练武场好多回,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都能在徐冽手上走个十来招了。
只是这丫头也是命途多舛吧。
小时候被拐过一回,她十六岁临出嫁之前的的两个月,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在自家花园子里闲逛,也能失足跌进荷花池里去。
徐熙很能干,几乎什么都会,唯独不会凫水。
跟着伺候的人扑腾下去捞她,但都是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谁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直接就把人给救上来。
折腾了大半天把人捞上来之后,徐熙已经呛了水,昏迷了一天多,胡泰给她救回来后,她也是打从这儿开始,落下的病根儿。
后来这些年,隔三差五就会病一场,不过十分严重的情况比较少,所以她夫家和徐霖夫妇平日里也不会随随便便拿帖子去请御医。
这回请了胡泰去看,可见是特别麻烦了。
“你怎么不去看看她?叫人进宫说一声就是了,明儿再来也成,她病的严重,你做阿叔的,也该去看一看。”
“倒也不必,兄嫂过去了,也不好这么多人都跑到郭家去守着她,她若是有什么不好,大哥还会叫人告诉我,若没事了,明儿也就知道了。”
徐冽又摸了摸她指尖,想了想,站起身来,再一弯腰,提着她起身来,硬是半抱半拥着把人带入了内室去:“我跟大哥说过,郭家要是有什么事儿让人递话到宣华门,我今儿在宫里当值,会嘱咐宣华门上当差的人,要是接了徐府的信儿自然来告诉我。”
赵盈古怪瞥他一眼:“你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你今天宿在上阳宫呢。”
徐冽扶着她坐到了罗汉床上去,忙前忙后的去给她拧帕子,端热水,忙活了好半天:“你叫人跟我说有事儿,就是天塌下来我不是也得进宫来见你吗?这不得十分要紧的事情才会这样跟我说吗?”
这二十来年,赵盈和他一直都不远不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