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上两级楼梯,吉苑就回头看一眼。
弋者文眉间愈紧,周身明显的低气压。
到了209,吉苑握住门把手,仍不进去。
弋者文牙一咬,径自去翻她裤子的口袋,摸到房卡,贴上电子锁。
提示音响了,吉苑转脸看隔壁门,静静等待。
弋者文奇怪她的反常,握住她放在门把上的手,拧开门。
这时,隔壁门忽然开了,一个男人探出半身,乍一看到弋者文,他愣了愣,及时反应地关门,从他们身边经过,下楼。
吉苑依然没有下一步动作。
弋者文抓紧她的手,沉声说:“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他力气重,吉苑手疼,挣开他的手掌,她安安静静地摇头。至少此时不是。
她进了房间,摁亮壁灯,房门猝然摔上,就见弋者文整个人杵在玄关,棱线生硬的身影,
“怎么了?”吉苑问。
“怎么了?”弋者文笑了声,走近。
灯光淡色,照在他峻挺的五官上,描刻般,眉峰眼尾皆如薄刃。
吉苑看着弋者文,他伸过双手,按在她的肩膀,缓缓施力。
“你为什么还不滚?嗯?”淡淡地威胁。
吉苑没回,她依旧直视他。他在监狱剪的头发长了,有些碎发垂下,又有些硬硬地立着。
弋者文将吉苑按倒在床上,肩廓的光影包裹着她。他俯在她上方,沉压压的眉眼,嘴唇紧抿,气息一下一下。
“ 为什么,为什么……”他重复着。
吉苑蓦然反问:“你说我为什么?”
为什么?弋者文眸光一凝,猛地低脸下来,咬她的耳朵,实实在在的狠劲。
吉苑抓住他的手臂,紧紧地忍,手指下条状的肌肉,深凹而高昂。
他边咬边狠声,哽咽似的一字一顿,“你给我滚,滚回你该去的地方,而不是,不是……”
而不是时刻在提醒我,应该要怎么做才对。
*
临睡前,吉苑未听到隔壁男子孤独的狂欢。
可能,也许,是弋者文起的震慑作用。
旅馆的窗帘厚实,吉苑醒来后有几秒的错愕。这里不是家,她不在自己的房间。
从窗帘缝的烈光判断出,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吉苑伸臂在床头柜摸到手机,拿到手时,不小心扯掉了充电线。
看眼屏幕,十点零七分。一会功夫,电量立即掉了10%,很旧的手机了,已经换过一次电池。
起身下床,脚好像带到什么,蹭到了地面,吉苑捡起一看,是房卡。昨晚弋者文走前乱丢的。
绕床走去拉开窗帘,手臂大动作连着脖子,脖子又扯到耳朵,一阵钻肉的裂痛。她抬手摸摸耳朵,伤口有些渗血水。
推窗,热热的风比烈日更快。吉苑想起昨晚弋者文唇上的一抹鲜红,搭着那张棱角尖锐的脸,显得更疯狂。
室内冷气,室外热风,凝滞在一个分界点。吉苑背过身,就打破了这种平衡,她轻轻笑了笑,再次摸到耳后伤口。
差点入骨的痛。
洗漱下楼,去觅食。
经过前台,里面突然有人喊:“诶?是你啊!”
前台里有两盒外卖,两个女人。一个阿姨,一个烫卷发的女人。
吉苑左右找了找,只有自己,她说:“你在喊我?我不认识你。”
小红放下筷子,抽张纸巾抹掉嘴上的辣椒油,走出来说:“我见过你啊。”
见过跟认识,是两码事。吉苑没把想法说出来,她问:“有事吗?”
“呃……”小红语塞地看了阿姨一眼。
阿姨咬断口里的螺蛳粉,说道:“就问候啊,不用有事。”
小红点头。
螺蛳粉的酸香勾起饥饿感,吉苑指外面,“那我走了,要去吃饭。”
外面太阳正高,小红又说:“那么热的天气,为什么不点外卖?你要吃粉吗?我帮你点。”
吉苑等话完,然后摇头,“我自己出去吃。”
小红在社会打滚久了,很少见这么密不透风的人,只得呵呵地干笑,“那你快去吧,别饿坏了。”
吉苑开门走了。
门缝漏进的一丝热风,莫名令小红感到害怕。
阿姨招呼小红,“快点来吃粉!等会炸蛋和叉烧就不脆了。”
“哦哦,来了!”
前台上摆着台扇,阿姨扭到三档强风,拿纸巾擦拭汗,“这天闷热,一点风没有,肯定有场暴雨。”
“下雨好啊!”小红夹起浸满红汤的炸蛋,咬上一大口,“今晚能嘶哈……凉快点嘶哈……”
辣得囫囵不清的声,阿姨笑道:“你慢点诶!喝个雪碧不?”
“喝!要冰的!”
“好咧!”
……
还是那家粉店,吉苑点了一碗老友粉。
这家是夫妻店,老板炒料,老板娘拎出一罐酱油泡的五彩辣椒。
黑乎乎的一个玻璃罐,辣椒带着细条的蒂,玻璃壁上,挤着紫、红、黄、绿几个颜色。
吉苑光顾过几回,也是熟客了,老板娘热情地邀请:“来尝尝吧?酸酸辣辣的开胃。”
刚巧老友粉煮好了,老板娘筷子一捞,夹出两颗辣椒放粉里,再问:“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