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烛噼啪作响、香薰袅袅升起、墨发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
凌凤宴突地问:“宫正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是太监?”
沐雨慕眨着被欺负过后的水润眸子, 轻轻捶他, 现下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吐气如兰, 手指插进他的发中, 顺着柔顺的黑发攀附到他的肩头, 在他耳边道:“早知道了,在我们吵架分别那日, 我感受到了,何况, 你屋子里还有药炉。”
语毕, 轻轻动了一下腿,示意自己是这样感受到的,凌凤宴身子一僵,倏而重新制住她,“宫正……”
被翻红浪, 一片狼藉。
喜烛一直燃烧到天明方才全部烧完,沐雨慕脸颊粉红, 趴在床榻之上,被凌凤宴揽住腰沉沉睡去。
新婚燕尔,凌凤宴又有陛下准许的假期,两人如胶似漆,整日腻歪在一起。
沐雨慕望着铜镜中像是吃了蜜的自己,一下弯了眼,从今以后,她也是有家的人了。
凌凤宴从她背后圈住她,“宫正起得这般早。”
她按住他的手臂,说道:“我们今日出去逛逛吧?我都还没认真走过一遍北平。”
那些被韩静儿拉着去参观北平的日子,走马观花,她半点没上心。
他在她头顶落下一吻,“好,正好我也有东西给宫正,我们今日一道去看了。”
“什么东西?”
“宫正且等我一下。”
他转身从多宝阁上拿下一个匣子,郑重地放进了她的怀中,“受人之托,我一直为宫正保管着。”
匣子上刻着熟悉的芙蓉花,沐雨慕有些猜到给她匣子的人是谁了,因而湿了眼眶,轻轻拨弄锁片,她将匣子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金灿灿的金元宝。
他半蹲在她身侧,伸出手为她擦拭泪水,“娘娘嘱托我,让我在必要时给宫正,按理,我应在宫正出宫时就给宫正的,但我想,有这些东西在,宫正可能看不清一些事情,不如,再等等。”
“如今我想,现在就是必要时,一如娘娘为宫正着想的那般,出了宫投靠亲人,宛如寄人篱下,有这些金元宝傍身,任谁也挑不出理。”
凌凤宴没有立场去说沐雨慕弟弟的不是,他只是默默打开了匣子的第二层,“这里是娘娘给你准备的地契和商契,今日正好同宫正去看看。”
一声再也控制不住的啜泣声响起,凌凤宴起身将她拥进怀中,“宫正,你不是孤身一人,还有许多人都在惦念着宫正。”
趴在凌凤宴怀中,沐雨慕哭声渐大,“阿姐,娘娘……凌凤宴!”
“我在,宫正。”
她紧紧圈着他,哽咽道:“你不准离开我。”
他抚摸着她的发,“我当然不会,宫正也不能离开我。”
“嗯!”
待沐雨慕情绪平缓下来,凌凤宴方才为她披上同他一款的白色大氅,带着她出门去看商铺。
贤妃娘娘权诗芃,为沐雨慕准备了五间商铺,都在北平最好的地段,在北平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沐雨慕光是吃租子就够她活一辈子。
他二人毫不避讳地牵着手将五家商铺走了一遍,凌凤宴让他们认了人,日后,沐雨慕就是收租人,至于这些年他们交的租子,一直都是他在保管,他已经悉数交给了沐雨慕。
沐雨慕今日就打算用凌凤宴给他的租子,来为他们二人的宅邸添置东西。
服侍两人的奴仆,他们商议了一下,不能用外面的人,待宫里再出一批人,他们挑选一批孤苦无依的太监和宫女进府便是。
还有屋中的摆件、凌凤宴的衣裳、二人压袍的玉佩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甚至她还买了两盆兰花,着人送到府中去。
五进的院子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足够大了,沐雨慕同凌凤宴规划着,“我想在偏院种些桃树,最好是已经长到快要开花。”
凌凤宴眉眼温柔地注视着她,不管她说什么都说好。
对于未来的期许,让两人的内心都是满足的。
他们珍惜着仅剩的假期,在最后几天时间里,时常出入北平各处,他带着她去酒楼、去茶馆、去看戏剧。
为她添置各种衣裙首饰,正如一对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妻。
与此同时,他们二人的毫不避讳,也终于让一直苦苦寻找沐雨慕的沐逸凡,知道了她的消息。
他惊喜地放下手中的策论,“找到阿姐了?”
那日与沐雨慕吵架后,他独自一人生着闷气来到书房,翻到了阿姐写给他的策论。
文采斐然又见解独到,看到策论那一刻,他才记起,其实他的阿姐比他有才华多了,不然女官考试也要考四书五经,阿姐没本事的话,怎能直接考入。
悔意攀上心头,他的夫人又说阿姐的房间干净整洁,所有的东西,她来的时候什么样,离家出走的时候就什么样,就连她的包袱都是裹好的,还额外在桌上放了几只价值不菲的金钗。
阿姐在宫里那么多年,哪里认识外面人,夫妻二人双双后悔担心,几乎出动了家中所有奴仆去找人,也在这个时候,韩静儿终于懂沐雨慕说她掌家掌得差是什么意思了。
这些奴仆一个个偷懒耍滑,根本就不听他二人的话出去找,韩嬷嬷更是挑拨,“老奴看她走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