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时间是他一生中最值得的日子,洄洲的家简单又温馨,他们有后半生的时间慢慢地装饰这里,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便没有什么称得上困难。
这些魔族是很麻烦,但并非无法战胜。
尤其是来自昆仑的那些,玉榭对付他们熟门熟路。只是他不想让岑今若见到这些,勾起不好的回忆。
魔族向来骁勇,少有退让,当日在昆仑龙渊几乎灭掉它们十之八九,剩下的都是些游兵散将,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强弩之末,哪怕对洄洲的修士也说,也是感到意外多过于害怕。
半个多月的时间,玉榭和其他几人配合着完美解决了新来的魔族,在这里举办起了小小的庆功宴,危险渡过,团结一心的人们又开始露出了另一面。玉榭不喜欢这样,但毫无疑问,他相当擅长这样的场景。
借着酒意微醺在合适的时候离了场,没有人责怪这个如玉般的少年郎,他露出抱歉的神色,反倒引来了他们肆意的嘲笑。
“玉小子不会是怕我们向小今若告状吧哈哈哈哈哈,没事,喝个酒而已,别怕老婆啊!”
“就是就是,那小丫头脾气好的很,不会生你气的!”
“对啊老张,是你怕老婆吧?”
玉榭下意识反驳:“今若不曾介意我饮酒……”
他话说了一半狼狈地转身,洁白无瑕的脸上红晕难以隐藏,再没有方才的从容,在一片哄笑中匆匆离场。
夜风微凉,玉榭脸上的温度却始终降不下来。他走到山崖城墙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多想,但那几句调笑却像魔咒一般钻进脑海,怎么也赶不走。
他不禁有些紧张地想,今若听到了这些话会怎么样……不,绝不能让她听到,这也太轻浮了!
但是,万一她不介意呢?
如果自己向她求娶,她一定会答应的……吧?
玉榭神色变了几变,最后莫名凝重起来。
守城的年轻人看到他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立马整装肃容,“仙师,有什么问……”
话音未落,就被玉榭一把抓去,他还没站好,就看见背后墙上插着一根箭矢,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但更让他害怕的下一刻,年轻人顺着玉榭的目光看去不禁头皮发麻。
“魔、魔族来了!”
随着他的高呼,山谷和平原一瞬间亮了起来,照亮了无数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部位的蓝盈盈的诡异躯体,他们骑着某种仅存于魔界的坐骑,举着火把来了,最前面的是龇牙咧嘴牙齿密集又锋利的魔兽,有大有小,滴下来的口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音。
年轻人正要点燃狼烟,玉榭早已先他一步,还在庆功的人们看到火光之后立刻惊醒,来不及收拾好自己便拿起武器抵达战场。
诡异的是狼烟竟然只能点燃小范围,但在场暂时无人顾及。
魔族的一切行动都是无法预测的,因为他们的脾气无时无刻不在变化,除了吃人和占领更多地方的本能之外,其他的就算做出计划也会突然改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发狂是因为什么,他们只知道,这里是洄洲盟是整个洄洲唯一的屏障,而这里是洄洲盟设立第一道屏障,千百年来也是人们心中最厚的“门”,阻挡着门后的魔族,他们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不能让魔族从此处出去。
“杀!”
“杀!”
“杀——”
玉榭也不复往日从容,这一刻他和他们所想是一样的,绝不能让魔族冲过来!
历战七天七夜,求助的信送出去了一封又一封,始终不见回信,大抵猜得到可能被拦住了。他们放弃了派人送信,现在这里再少一个人,也更危险一份,于是便将送信的任务交给了从洄洲往外跑的普通人身上。
听到要他们送信,顿时沸腾了起来,这意味着洄洲盟的第一道防线已经不安全了。
玉榭走上台,蕴含真气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请大家安静一些,听我说完。如今形势非常,留在这里并非上上之选……”
他冷静的态度确实让大家镇定下来,但对他说的,让普通人先走,众人却不能苟同。
“女人带着孩子先走,我们留下一起打他娘的妖魔鬼怪!”
“对,我们不走!打他娘的!”
“洄洲的汉子没有孬种!打!”
偶尔有一两声不想留下来的,淹没在了激愤的群众之中。
称得上万众一心,这让城墙内的人们安慰许多,只觉得就算艰难了些、牺牲大了些,到底还是能顺利撑过去的,但是玉榭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无缘由地想起了在昆仑封印万魔的龙君。
她以自身为饵,牺牲在了龙渊,留下独子明河,但就在封印达成的第十天,龙军又从龙渊深处回来,昆仑上下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她已经被变成了魔,回到昆仑是为了是为了满足杀戮和食欲……
龙君再一次被昆仑的师兄弟们杀死之后,为了照顾她不到十岁的独子,也为了昆仑的声誉,隐瞒了这件事情。
年幼的明河沉默着接受师伯师叔的照顾,大多数念在龙君的旧情,都对他很好。其中却有一个师叔看着他说龙君的孩子会不会也变成魔,另一个一直对他不错的师伯说那也没关系,除魔是我们的责任……